非洲——世界版图上的心脏,空间与光的帝国。从神秘深邃的森林到辽阔无比的沙漠,应有尽有,密布的河川,广阔似海洋的大湖,世界上最长的河流,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人类的祖先从这片大陆散布到全世界——这里是生命的发源之地。
今天我们看到的非洲大陆是1亿年来地壳逐渐活动的杰作。那股曾经塑造非洲的猛烈力量今天仍然十分活跃,塑造着非洲高山巨岭的传奇。非洲大陆上最深的“伤痕”在埃塞俄比亚——在7000多万年的时间里,熔岩不断涌上地表,形成一个1000公里宽的岩石大圆顶,号称非洲的屋脊。如今海拔4000米的埃塞俄比亚高原上的火焰已经熄灭,成为具有极强生存能力的野生动物的家园。
在高原上的食物链中,非洲狼的美味是大鼢鼠。这种胆小的啮齿类动物像潜望镜一样,觅食的时候扫视周围,互相通风报信。但非洲狼很有耐性,高原上每平方公里内的老鼠数量加起来足有2吨。洞里的幼狼嗷嗷待哺,对于成年狼来说,猎物仿佛取之不尽。但这些掠食高手却面临着难卜的前途。它们的祖先曾经赖以维生的高山苔原正在慢慢消失,非洲变得越来越热,埃塞俄比亚高原也持续缩小,现在生存在上面的非洲狼只剩下1000只,它们真的将要在非洲的屋脊上孤立了。
非洲的每一座山脉都各有天地,最为独特孤立的要数摩洛哥的亚特拉斯山。6500万年前,这座山形成于北非跟欧洲板块的碰撞。一边临地中海,另一边是撒哈拉沙漠。古老的森林覆盖山体,山顶上披着白雪,亚特拉斯山与欧洲的阿尔卑斯山更为相象。
南非高原是非洲最古老的山脉,大部分是由坚硬的岩石在3亿8000万年前构成,当时我们所熟悉的非洲还没有诞生。在有好几千万年的时间里,这里的气候保持稳定,受到海洋和洋流的主宰,干旱过后是酷寒。这种独特的气候滋养了多样的植物。杜鹃、蓑衣草、山龙眼等7000个物种构成了世界上最小却最丰富的植物区系。姿态各异的花卉色彩缤纷芳香扑鼻,目的是为了引诱传播花粉的“义工”。山龙眼的花朵饱含花蜜,引来南非蜜鸟。百花之中,笛撒兰也相当机灵,蝴蝶吸食花蜜的时候,花粉囊就被粘在肚子上。
坦桑尼亚干旱的平原上,有座高山陡然隆起傲视全非洲的山脉——乞力马札罗山,由3座火山峰形成自然奇观,最高的基波峰终年积雪。山顶是被冰雪封闭的险恶之地,气温降到摄氏零下20度,稀薄的空气中仅含有海平面附近氧气的一半儿,任何东西都不能在这里长久存活。
再往北有一座火山,年纪比乞力马札罗山老了3倍。肯亚山——当地人称它是吉灵雅加,意为光明山。肯亚山的边坡经年累月受到侵蚀风化,只有最坚强的动植物才机会征服山脉上的荒野。海拔4000公尺高,凡是湿的东西都会结冰,甚至土壤也是。植物很难入土扎根。有些青苔为了生存,甚至放弃生根,冰层上存活。
肯亚山上夜夜都是寒冬,日日都是炎夏。热带的阳光很强,山梗菜的绒毛状树叶能御寒,帮助脆弱的花保暖。这种不凡植物的繁殖全靠拥有一身大红羽毛的孔雀石蜜鸟在高山上帮忙传授花粉。花蜜就是蜜鸟得到的回报,在寒冷的高原上,这是重要的热量。
高原岩蹄兔在岩层间藏身存活。岩蹄兔虽然有长毛,体型也比平原兔大,但还是怕那刺骨的寒冷。东非地堑的山脉浮现在云海如同岛屿,肯亚山曾经比乞力马札罗山高很多,如今正在萎缩,谁能知道它300万年之后的样子。
邻近的亚伯达山脉比肯亚山矮了1公里,雨水从高山荒野泄下流入肯亚山的许多条大河。从亚伯达山上淌下的水流是切割山侧的主力,水流析出土壤里的矿物质和盐分,汇聚到森林里开阔地,这里也因此成为前来补充矿物质的动物的重要聚散地。象群仿佛大型的推土机,用灵巧的长鼻和铲车似的象牙挖土铲泥。当旱季到来,山下的食物匮乏的时候,象群就到肯亚山的背荫处找灌木进食。那里的灌木也许不是那么轻易吃到——足有大象的2倍高。
从太空鸟瞰非洲,这块大陆清楚地分成两大部分:沙漠和雨林。在完全相反的环境夹缝里,有一块草原林地叫作稀树草原。稀树草原可以在两三年内变成茂密的林地,但林地也可能消失无踪,剩下空旷的草原。稀树草原的生态是由气候及本身的多变所支配,干旱严重的时候青草萋萋,雨季多水的时候林木茂盛。非洲的自然景观里,稀树草原的变化最快,最不可测。
这里的动物比地球上任何地方都要多,答案就在这片稀树草原诞生之前。几百万年以来,热带非洲大部分的地区曾经被雨林占据,后来情况发生变化,气候开始干旱,大片的雨林枯死,由茂密的草丛取代。这新的觅食机会很快吸引了大量草食性动物。原本栖息在丛林里的长颈鹿的祖先,还有羚羊在这里兴旺繁殖,稀树草原成为它们的天堂。
数百万年以来,稀树草原被许多不同类型的素食动物改造着,灌木丛、幼树被践踏扒扫,创造出更特别的景观。尽管有各种动物啃噬,青草却没有受难,反而因“固定的修剪”,控制了某些顽强的草种,这里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草坪,青草是一切活动的原动力。连欧洲的白鹳也飞行半个地球来参加飨宴。
天空里遮天蔽日的燕鸥千里迢迢飞来,只为这里大量的夜盗娥。夜盗娥的数量暴增也是每隔10年左右才会出现,这需要一定的湿度,以促进恰好适量的青草生长。但与青草种子相比,青草叶的吸引力则逊色的多,种子的丰富营养还吸引了专吃种子的鸟群。
稀树草原虽然富饶,也有闹饥荒的时候。8个月的漫长旱季是对所有动物求生技能的考验。
赛伦盖蒂的牛羚演化出一套抵抗死亡的策略。它们不能离开青草,因此必须跟着雨水走。每年,牛羚从北部南下、东行、西进,最后再回到北方,这一大圈跋涉的长度有1500多公里。象群也要迁徙,在滴水不进的情况下,成象和幼象可以连续走3天。这些动物能闻到好几英里以外的暴风雨,什么也挡不住一心寻找新鲜青草的牛羚的去路。
不是所有的动物都能迁徙。在稀树草原边上林地生活的动物没有办法走远路。水牛身躯庞大,而且每天都要喝水。通常它们可以适应旱季里枯瘦的青草,但在干旱严重的时候,草枯得连水牛都养不活。在水牛饿得半死之际,狮子将趁机发动攻击。但虽然饿得腿软,水牛仍然能够给狮子造成致命伤害。
狮子是靠力量称王,而不是以数量取胜。它们的稀少珍贵超出人们的想像。每800只草食动物才有1头狮子。而它们的身体构造和水牛一样不适合长途跋涉觅食,幼狮起码要长到1岁才能走远路。严重的干旱威胁下,狮群将被困住进退两难。食物越来越少,母狮的乳汁也不再分泌。最先受苦的是幼狮,有时甚至被整窝饿死。在偶尔出现的极度干旱环境下,甚至从印度洋吹来的活命雨云也因为南美洲的气候变化而被迫改道后,生命就开始苦苦挣扎。
雨终于落下来的时候,生命又活跃起来。经过彻底的滋润,雨林很快重回大地,草地和雨林像跷跷板此起彼落。稀树草原的美在于应变迅速,多采多姿:平原上点缀着林地和树丛,提供庇护、荫凉以及水坑和各种食物。这种多样化的景观有个好处,就是鼓励动物适应环境。
进化完全的人类也在稀树草原上探索。他们的狩猎技巧在几百万年里磨练进步,不过这也使草原上的猎物有机会演化出相应的对策。人类掌握了引火的技术,并把草原修改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枯死的草被烧掉,灌木丛成为空地,这样毒蛇水牛等危险动物就无所遁形。5000年前,黄牛被人类引进稀树草原,人类将草原看做可被开拓的处女地。大火过后,空地给人类耕种,生长新的青草喂养牛群。每年烧掉的草原林地面积相当于一个澳大利亚,人类带来的破坏已经相当可观。
今天的稀树草原,是经过动物的踩踏、人类的开垦、还有地质及气候的演变才造就出来。这里生存的核心就是多样而且多变,养份的循环快速而有效,也从侧面说明为什么这片大地有许多别处没有的动物。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非洲的广大辽阔。面积达到3000万平方公里的非洲大陆几乎相当于南美洲的2倍。也因此使得这块大陆上的气候比较平和而没有剧烈的变化。展望未来,空间仍然是数量庞大的动物生存的关键。
稀树草原的动物比非洲任何其他地方的动物更需要空间,它们需要追随雨水的旅行空间,需要空间来应变未知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