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亲历：中越友谊关内外的“友谊”让人愤怒

南宁过后，车向广西凭祥，一直走去都是新建的高速公路，车少路静，便也忘却已经长途跋涉了的劳顿，豁然心旷神怡。车子似乎也变得心旷神怡起来，四百里路程一会儿便过去了。出了高速，却是少见的复杂岔口。岔口不远处是一环不算秀丽也不算不美丽的矮山。于是缓下车速，大家在车内集体坐直了腰，有人抬头望天，有人远眺群山，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山判路。天蓝，蓝得如布，让人怀疑这天蓝就是眼前这群矮个子青山在天空上的倒影。

忽然有人轻声欢呼——他望到了凭祥古镇。车内顿时雀跃。

印象中，凭祥是中国西南的一座边陲小镇。那是初中地理普及教育留下的唯一印象。确切地说，那天的凭祥却是一座山坳中的小镇。当然，今日的凭祥已经是一座县级市了。从高速出口进市要经过一段弯曲的下坡，坡的尽头处就在群山的脚下。山脚环抱着的这座古镇自然就是印象里的边陲古镇——凭祥市。

在凭祥，最雄壮和最美丽的建筑都不在市区。凭祥人说，不到友谊关就不算来过凭祥。友谊关在市郊不到三十里远的地方，那里有中越边境上的口岸，还有“南疆国防第一路”的两个从山体中奔腾而出的隧道，如猛虎出山。大家都说，这“第一路”或许就是我们从南宁来凭祥所走的南友高速。当然，那里还少不了那座在凭祥人心目中无比雄壮的友谊关楼。古老的关楼横在两座小山包的中间，山高楼矮，让人不无怀疑关楼就是战争时期士兵们在那两座小山之间来往穿插作战的通道。关楼上是陈毅题写的“友谊关”三个大字，这三字既是这座名闻遐迩关楼的雅名，也是当地的地名。那两座小山青绿在目，关楼却已陈旧暗淡，两者显得格外的不对称。确切地说，也许该是不合时宜——友谊关的历史使命早已终结了。

凭祥市最雄壮的建筑就是这座其实并不雄壮的友谊关。入关楼时正好遇上友谊关的全体武警在合影拍照，一条“友谊关全体武警官兵向全国人民问好！”的红色横幅高高举着。记得那天是9号，离今年的除夕夜只有半月之远。不消说，这是中央电视台在提前摄制春节联欢晚会的拜年节目。念及于此，才猛然醒悟友谊关楼在凭祥人民的心目中为什么是那么无比雄壮。虽是只有三层之高，这座古老的友谊关楼却巍然扼守着中越边境、蔼然见证着两国友谊！它当然有资格比任何雄壮都要雄壮。

凭祥市最美丽的建筑位于友谊关旁边的浦寨。凭祥人民为这座最美丽的建筑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国门大厦。大厦傍山而建，平地而起，远远望去明亮而雄伟，艳丽而壮观，一如拉萨的布达拉宫，高耸入云。浦寨之内是大大小小的边贸商场和广场，中越特色的小吃铺、多士店和颇具规模的红木家具广场比邻相挨而林立着，中越两国的小商贩和大老板肩踵相摩而徜徉着，更有担着两筐对面特有的人参果来到我们浦寨这边的街道上吆喝而卖的越南村姑旖旎而美着……可以想象，在金融危机之前，这里应是另一番的热闹熙攘之景。

当地人说，浦寨是我们中国的边贸区，绕过对面的山头就是越南的边贸区。有人就提议到对面去逛逛越南的边贸。当地人马上肃然起来：“去不得。”大家不息心，就问个所以。当地人解释说，越南那边的边贸区其实是越南的红灯区，那边的边贸是冒牌的，只有赌场和娼妓，没有商场和游客，逛不得。当然，如果我们中有好赌、好色的，那不妨一去。那个当地人说，往前一直沿着大路走就可以到达山那面的赌场，但是他是不会陪去的，因为他担心我们走得过去，返不回来。有人开始有所疑惑，便再问他个所以。他说，对面的赌场是专为中国人开设的，越南人一般不赌，他们的赌场是靠中国去的赌客来保障赢利和暴利；中国赌客却是去一个输一个，带少输少，带多输多，绝对叫你有来无回。大家一听，逛逛越南边贸的兴头顿消无影，更有人骂了起来：贼他们的越南边贸！

回到酒店了，还依然有人骂着。骂着骂着，所有人都骂开了。第二天，大家继续到浦寨的边贸街上购些小物品做纪念。因为不想落单，就也跟着所有人一起再逛浦寨，期间偶尔也抬头望望不远处的那座神秘的山，山的那面当然就是越南人谓之边贸的赌场。昨日里已经远远而又好奇地望过不少次了，今日再望倒是因了昨夜里骂了个深夜的愤怒，坡有仇人相见格外眼红的感觉，昨日里老是希望一窥异国神秘的那股蠢动却已荡然无存。我们中国人在越南之邻的浦寨专设互益互利两国人民的边贸区，任他越南民众自由来往贸易；越南人却在浦寨之邻开设对准了我们中国人顽性劣根的赌场，任意蚕食我们中国人的钱财。中越两国的边贸区如此隔山相峙，谁个不愤？

当然，怒然愤之的不会是精明而“友善”的他们越南人，因为从他们赌场里丧然归来的从来就只有我们中国人。如果友谊关楼也有个七情六欲，恐怕他们越南人还痴痴而盼着我们的友谊关楼也到他们的边贸区去输到眼红，赌到精光。这大概就是他们越南人在友谊关前的所谓友谊。

可幸的是，在越南小邦面前，我们民族从来就是宽仁友爱的大国胸怀。越不仁，吾犹有义；越不义，吾仁待之。中越史交上，我们中国都能待之礼至、仁极、义尽。今日广西凭祥、东兴两地所遭遇的不对等边贸这等区区小事，又岂会坏了我堂堂中华民族的大国君仪？只是我老海心狭胸隘不如国，一时愤青难罢怒出此文。倘若因了老海的愤青，中越边贸能够对等起来，那也不枉了这趟友谊关游和这篇愤青之文。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