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苡程(美籍),北京人。曾留学美国,20多年前,本书作者在纽约大学读心理学研究生,论文选题是人类的忏悔心理。为搜集各种临终遗言作为第一手素材,她首先去了藏书无数的纽约市公共图书馆,结果发现能找到东西基本仅限于名人的临终遗言。于是她重新整理思路,突发奇想,花了三百五十美元在《纽约时报》上登了一个小广告,征集临终遗言,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那些来信深深地打动了她,于是她决定把这些故事呈现给更多的人。
讲述人:波琳·坎布尔,28岁,白人
职业:曼哈顿高级应召女郎
灵魂保险箱先生:
非常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可以安全地说出心里话的地方,因为我特别需要。一个月前,我在波士顿附近遭遇了车祸,现在仍没有脱离危险。这封信是我口述后由我妹妹帮我打字发出的。我这样做是希望如果我真的伤重不治,现在还来得及把最想说的话说出来。我妹妹是我生活里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不错,我是个高级应召女郎,就住在曼哈顿。
其实,如果不是23岁的那次经历,我是肯定不会走这条路的。我生有蓝眼睛、金发、细腰、长腿,长得漂亮是个不争的事实,按照不少人的形容我就是个真人版的芭比。6年前我大学毕业后不久,在一次新年聚会上遇见了斯蒂芬·派克,一个风流倜傥、身边围着很多女孩的美男子。当时他甩开别人直接来到我身边,后来他说那次聚会上我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其他女孩都只能是陪衬。我们当时一见钟情,后来迅速转入热恋。斯提芬经常带我去位于波士顿的鳕鱼角,乘坐他的私人游艇出海兜风,并在他家的豪华别墅过夜。
当我知道派克家族是美国着名的矿产大亨时,我已经有了身孕。也就在这时,我才听人说起斯蒂芬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身边女友没断过,还说他换女友就像换袜子。果然,自从知道我怀孕后斯蒂芬就开始疏远我了,更丝毫也没有和我结婚的意思。他让我把孩子做掉,我没有答应,为此他竟不再与我联系,也根本不关心我的身体情况。这让我既伤心又气愤。我们的儿子托马斯出生后我去找他,他却说他不相信那是他的孩子。
接下来我们双方开始了为时两年的官司,他从不与我直接交涉,所有事都通过他的律师。最后法官要求做DNA检测,结果证实托马斯就是斯蒂芬的儿子,从那时起他才开始付给儿子抚养费,但是我们之间从此再也没见过面。
在打官司的那两年里,我独自抚养儿子,因为孩子小,我无法出去工作,只好靠领救济生活。那时我感觉自己很烂,是个被别人抛弃的东西,失去了以往的骄傲和做人的尊严,感到爱情简直就是屎一样臭的谎言。我不敢把自己的实情告诉父母,因为他们都是正派虔诚的基督徒,若知道了肯定会痛斥我的轻浮和对自己生活的不负责任。
当时只有我妹妹同情我,并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尽力接济我们,虽然她自己也并不富裕。我23岁的惨痛经历让我对男人产生了强烈的恨意,我感到他们都是一样不负责任的伪君子。看着没有父爱的托马斯,我对爱情这回事已经不抱任何幻想。成了单身母亲后,我迫切需要钱,我要让托马斯受好的教育,让我们都过上好的生活。不得已,我开始用自己的相貌和身体为资源去寻找财富了。
我已经不再是6年前的我了;为了我和儿子,我必须非常实际地去面对生活。不久,我在一家酒吧里经人介绍加入了曼哈顿的一个高级应召女郎的秘密组织。我们所有人都是靠电话单线联系,有了客人便会被通知去某个地点接头,一般都是在曼哈顿的高档酒店。
在这里我看到了别人另一面的人生
我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到很快就适应,是因为干这行挣的钱很多:我们的客户都是出手大方的高级嫖客,他们当中竟然很多都是社会上最有头有脸的人,包括政府官员、大亨、大公司总裁、教授、有钱家族的花花公子以及各路名人,包括公众熟知的名人们。
虽然我们的交易规定对方不必暴露身份和姓名,称唿多半是假的,但是他们的相貌是骗不了人的。原来这些人才是最贪婪身体享受的,虽然有的公众人物在媒体上摆出的是正人君子的做派。我曾经服务过一个牧师,他不可能认识我,可我却认识他,因为他很有名,是曼哈顿一个着名大教堂里的牧师。尽管他是戴着墨镜和我做事,并且极少说话,但是他的声音和墨镜遮不住的其他五官还是出卖了他。
在我上中学以前的每个星期天,我都会跟着父母去他所在的教堂做礼拜,他的声音我太熟悉了,因为他有很重的波士顿口音。多年后竟与他如此相遇,让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并没有尴尬,因为他不可能认识我。他对女人身体的贪婪让我感到吃惊和恐惧,我想到了《红字》里的那个神父。
我的经历虽然让我不再是个对性持清教徒看法的人,但是与他的相遇还是改变了我的很多看法,包括对男人、对社会、对教会和一切宗教的教诲。
不久我有能力租住上西城的高级公寓为家了,并把托马斯从附近的公立学校转到了下东城的一所私立学校去。靠这种谋生手段我在曼哈顿生活得很不错,钱至少让我找回了不少尊严,至于我靠什么得到这些钱,我已经无法去考虑了。天生漂亮如我的女人,却要靠领救济生活,那才是不能忍受的。我不相信爱情,只相信银行账户里实实在在的美元数额。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net.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