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加拿大、美国、德国、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都以生态好、福利高成为一些国人心目中的养老胜地。然而,当难以逾越的文化差异、语言壁垒、无比现实的经济压力、纷繁的家庭纠纷向这些老人扑面而来的时候,海外还是他们的“养老天堂”吗?当“老有所养”不成问题的时候,老人在海外该如何“老有所依”?
足不出户:好像被“冻起来”
在悉尼郊外的公车站、十字路口等人流聚集地,总有一些华裔老人痴痴地站在那里,手里攥着写满英语的地址,看到一个中国面孔的人就一把拉住,用中文询问如何才能到达这个地点。对初来澳的老人而言,连搭巴士、买东西等基本的行动都备受困扰,各类银行账单、医疗报告、政府通知,满满的一纸英语更令老人困惑不已。
“我是‘被关起来’的。”70多岁的张老伯告诉记者。他移民来澳洲是为了与儿子团聚,帮忙照顾孙子孙女。可一到澳洲,一句英语也不会的他,备感孤独。“以前在国内,好歹也算是个领导,可现在总是要把自己的地位放得很低。”
因为对路途不熟悉,老张每次去看病都要在儿子的陪同下,提前好几个小时前往家庭医生所在诊所,排队就诊并领取验血化验单,随后前往采血点排队抽血,再领回报告重新找到家庭医生,之后才能被推荐前往专科就诊。“这样繁琐的过程花费时间不说,一方面我体力吃不消,一方面觉得拖累了儿子、耽误他工作。”
在悉尼北岸医院工作的护士王小姐告诉记者,那些独自前来的老人更可怜:“看看医院门口那些即便年轻新移民也搞不明白的各种指示牌,老人总是找不到门错过预约。还有做手术前拿到的准备清单上密密麻麻全是英语,只能到处找人帮忙翻译。”
就这样,老张把自己“关”在大房子里,不敢上街。孙子回家只会说英语,媳妇有时候难免想让老人贴一点生活费,儿子工作忙,总是没时间聊天……
就像被“冻住了”,老张这样形容自己的生活,衣食无忧,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社区活动:老人们彼此依靠
纽约法拉盛南区,本杰明·王子街自助老人中心,下午3点,几个华裔老人在活动中心大厅里摆着“四方城”;另外一个桌子上,几个老人正在下象棋;活动中心的大礼堂里,十几对老人正在跳舞。墙上贴着《活动节目表》,从周一到周五,8:00至15:45,有太极、乒乓球、保龄球、素描油画班、韩文书法班、歌唱团、桥牌、编织,不一而足。
也许澳洲的老张会羡慕这里的老伙伴们的生活。下午4点,活动中心关门,记者与来自广州的老人谢先生聊了起来。
谢先生退休之后跟着女儿移民来美国。他没有选择与女儿一家同住,而是申请到了这家靠近法拉盛的老人公寓,跟另外一个老人合住一间房。公寓按照老谢的收入定房租,每个月他只要付200美元。
吃饭也很方便。老谢每天早晨和中午到老人中心吃饭,早餐0.30美元,中餐1.75美元。记者看到当天中午的菜单,火鸡、四季豆、甜玉米、苹果汁和橙,还可以选择白米饭或糙米饭。晚餐则自己煮,附近就有一家中国超市,菜和调料都很齐全,东西也便宜。
最令老谢满意的,就是活动中心。华裔老人聚在一起,打麻将、下围棋、聊家长里短,沟通无障碍,玩乐都有伴儿,很开心。
在德国生活的黄女士与老谢的情况差不多。她的丈夫是一位德国法官,两人退休之后享有丰厚的退休金,可当儿女离家之后,她突然不适应这种“闲下来”的生活。
“每天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像生活突然失去了方向,跟老公莫名的争执也多了起来。”好在后来黄女士去社区中心结交了不少华人朋友,有心事就向他们倾诉,以排解心中的寂寞和孤独。
养老院:或许是最后一站
当年龄渐增,生活无法自理时,不少老人选择把最后一站放在养老院(nursing home)。
在澳洲攻读护理专业的小石告诉记者,仅悉尼地区的养老院就有大小数百家之多,遍布于各个社区。澳洲政府对养老院采取准入制,进入养老院的病人也有准入制,首先必须通过Aged Care Assessment部门的评估,确定老人是Low Level还是High Level(高级别还是低级别护理),然后再进行其财产评估。
老人入院那天起,政府每周向养老院拨款150澳元/周(低级别),或300澳元/周(高级别),以及每个病人的养老金或其他资金265澳元/周。养老院的伙食讲究营养搭配,院中还设置了很多活动项目,DVD、电视、活动器械一应俱全。
美国养老院一般设有护士站,存放着每个老人的病历,护理人员24小时值班。每个老人都有自己的医生,每月来一次。出现紧急情况,几分钟内救护车就把老人送到附近医院的急诊室。
记者访问了纽约市布郎士区一家老人院的经费主管理查德(Richard)。他告诉记者,这里老人每天的费用,贵的可以达到1000美元,基本由社保买单。
“在政府通过保险公司接管老人的护理之前,老人的房产和个人积蓄要先投入使用。养老院会先花去老人的所有积蓄,等到老人身无分文之后,政府的保险才介入。”理查德的工作职责就是向政府申报每年的预算。
继续工作:100岁照样行
有人觉得年过70就该待在养老院,可有人偏偏不服老。
纽约唐人街知名老华人王妈妈刚度过103岁生日,可依然在工作。80岁时她从香港来纽约发展花粉保健品生意,亲自带着花粉到各个教会,向布鲁克林和皇后区的华人推销。这样的现身说法让她很快成了纽约华人地区销售健康保健食品之王。
美国大选日那天,记者在一家选举站门口巧遇当翻译的李先生。他来自香港,已经75岁了,是纽约易经风水研究会会长,周末还在法拉盛开了一个风水班,学生有十几人。
在法拉盛文教中心,一场“丁兆麟及弟子书法展”正在举行,主角丁兆麟先生已经97岁高龄,还活跃在纽约的书法界。“我还没有退休或归隐山林的意思。”丁老说,如今他还带了50个徒弟,每年都会跟他的徒弟们一起,举办书法展。
年事已高继续工作难道不辛苦吗?他们的回答都很简单:“有工作,很愉快。”
美国西弗吉尼亚大学医学系老年中心吴蓓教授和南加州大学社会工作学院齐铱教授曾对中国老人和美国华裔老人进行对比研究,发现美国华裔老人虽然普遍面临文化差异、孤单,但幸福感要强于中国老人。“除了社会福利的原因外,华裔老人的自立、自信也增加了他们的幸福感。”
出国不服老 才能过得好
有人说,养老是个社会保障问题,所以西方发达国家是“老人的天堂”;有人觉得,养老是个习惯问题,所以宁愿守在国内的“空巢”。华人养老,“养”什么、怎么“养”?
《礼记·礼运》这样说道:“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里说的“养”,指的不仅是物质层面的“赡养”,也包含精神层面的“调养”。
海外“养”老,精神层面的困境远大于物质层面,华人老人,在物质层面享有完善的医疗和社保,生活无虑,但由于语言、生活习惯等问题,精神健康这个系统的“调养”过程,却不能尽如人意。
老人身体上的健康,可以得到子女和政府的照顾,但老人的精神“调养”,套用一句网络俗语:“子女靠不住,政府靠不住,谁也靠不住。”
精神健康,只有依靠自己用积极的心态、广泛的交际去维持。华人“养老”,有时候不能光靠“养”,还要“动起来”。打开房门,走进社区,融入社会,通过集体的互动,增加积极乐观的心态,用继续工作增添自信心。
出国不服老,才能过得好。正如美国作家马克·吐温的名言:Age is an issue of mind over matter. If you don't mind, it doesn't matter.(年纪只是件心事,你不上心,那就没事。)
美国养老的3种方式
家庭护理(Home Attendant):是纽约市政府提供的一项老人福利,提供部分时间或24小时服务,让老人有一个可以帮助他们买菜、做饭、搞卫生和聊天的人。随着中国老人增多,家庭护理工需要会讲中文。
老年公寓(Senior Center):美国政府专门提供给老人的居所,由政府管理。进入老人公寓者除了年龄有要求之外,需要一定的低收入条件。因申请者很多,需要排队才能得到名额。公寓的收费按照每个老人的具体经济条件决定。
养老院(Nursing Home):美国有近2万家养老院,床位超过170万张。近20年,不少针对亚裔的养老院应运而生。无论公立或者私立,其主要资金来源是联邦政府和州政府的Medicare和 Medic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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