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在起跑线上--与日本孩子共进午餐
去日本之前,我带着诸多顾虑。因为我们将赴日本东北灾区交流访问,那里有地震海啸的痕迹,有或多或少但一定存在的辐射值,它们意味着创伤与揭开伤疤、死亡与恐惧的阴影。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中日关系也正紧张而微妙,我担心日本官方和民众对我们是否友好,或只是表现得友好。因为语言不通畅,也因为文明差距显而易见却不可预知,我怕自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无所适从、气场爆弱。
所以当我落地后没多久,看到一白人哥们,顿觉亲切。瞧,他和我一样,不是日本人,说英文,却在这大街上撒腿长跑。
随团导游和翻译叫Miki,是定居日本19年的中国姑娘。我坐上大巴,边看窗外的风景,边听她聊日本的八卦国情。原来NHK不播广告,收入靠政府全额拨款。原来日剧一般也就十二三集,与咱动辄百把集的历史巨幅不太一样。原来日本最近流行姐弟恋,差个十几岁不在话下,文章马伊琍那样的多了去了。
早就听说日本干净,我很快就被事实震撼。马路上常有拉货的大卡车与我们擦肩,我扫了一眼开放的车厢,竟迅速联想到我出远门前在家刚擦过的卧室地板,之后,我的眼睛再没离开窗外。大小汽车,都是哑音行驶,包括在后来的八天里,我似乎没有听到一声鸣笛;车身,个个都干净透亮,我转而问Miki,日本人都多久洗一次车啊?Miki说,“有些超级爱洗车的人会一周一次,平常人一个月一次。”得,咱啥也不说了。
街道如此一尘不染,满大街却没垃圾桶的影子。我听到过一个故事,一中国游客向日本路人借指甲刀,对方借出前,果断把刀盒里的碎指甲一股脑倒进自己的名牌手包中。这说明,一、日本垃圾桶少得令人发指,二、垃圾桶再少,日本人也绝不往地上扔垃圾。少设垃圾桶,可能是便于集中管理和分类垃圾吧,总之后来的几天我极不适应,每当看到一垃圾桶,就跟在沙漠找到一汪水、在西藏找到了厕所、在考试时找到标准答案、在月光时发了一笔年终奖似的欣喜若狂。
我们的大巴车沿着马路左侧行进,速度很快,因为司机不会担心有电瓶车插进快车道,或在侧方红灯时突遭行人横穿马路。贴着玻璃窗,我欣喜地看到越来越多可辨识的元素,比如亲切的繁体字,大楼上的国际品牌LOGO,以及和春运售票点相似的长队伍——Miki说这是日本人在买彩票,他们都只迷信某一号窗口,所以队伍变得很长。全车人都笑了。我也放松下来,开始进入状态,用我的相机、纸笔、心灵,来一一记录和细微观察,我所感受到的日本。
日本欢迎我
在日本,最早欢迎我们中国青年代表团的,是两位姑娘。一位叫Emi,温柔似水,她来自此次交流访问活动的承办方,国际交流服务中心,而她父亲冈本立雄先生是该组织理事长。冈本有一半中国血统,他与我们交流起来毫无障碍,幽默又真诚;但他说女儿Emi在接到任务后的几天,由于焦虑自己会不会接待不周、中文不够好,而急出一身红疹,直到我们到达的前夜才消。
还有Miki,她是留日19年的北京姑娘,我们的随团导游和翻译。她在日本读大学,入了日本国籍,嫁了日本丈夫,日语利索,礼貌大方,和大多日本姑娘一样,由于长期跪榻榻米,站立时习惯微微内八字。
两个姑娘,在短短的八天,给了够我们一辈子回味的温暖和感动。
我们C团29人,一个不吃鱼,一个不吃猪肉,她们提前和所有餐馆打好了招呼,最终万无一失。由于行程满满,我们几乎每天都在赶路和换各种宾馆,被海啸泡过的宾馆是一人间,榻榻米是三人间、更多是两人间,哪间宾馆怎么开锁,哪个有wifi哪个用网线,开会几点用餐在哪,明天需要穿几级正装,她们会提前再三叮嘱好。随着时间推移,大家的行李越来越多,她们主动找宾馆为需要的人要箱子打包、要秤称行李以免我们托运时超载。她们想的永远比我们自己还要多一步,快一步,并且提前为我们做好。真的,很久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了。临走时我狠狠拥抱了Emi,几近掉泪;而由于Miki在为大家忙行李,直到过安检,我都没能再见到她,好好道个别。
从她们这儿,我得到了信号:日本欢迎我,并欢迎我再来,值得我再来。
在与青森教育人士交流时,接待方很贴心地手绘了很多漂亮的题板,在讲解过程中一直高举和翻页,上面用中日双语写上了讲解提要、注意事项、问候。他们还在自己单位的工作人员里找了个自学中文的姑娘做翻译。他们担心我们万一没有自备翻译,听不懂。
在与青森观光届人士交流见面时,迎接我们的除了超大超萌人偶吉祥物亦酷贝,还有一个大号展板,上面用中文写着“热烈欢迎光临青森”,下面整整齐齐码上了29个团员的名字。
我完全不懂日语,可几天下来,我上街已经不怵了。问路几次后,我得出几个结论,一,日本人都是活雷锋,不仅会指正确的路,还会不厌其烦说到你懂,或直接带你走一段;二,虽然日本人的英语很难听懂,但男女老少竟都懂一些英语,加上肢体语言,你一定丢不了。
还有一个我亲历的小故事。某天我们住在一个偏远的旅馆,晚上将近十二点,我洗洗准备睡,发现隐形眼镜护理液已经用光,急了。问总台哪儿有24小时店,总台说我们有车送你去,3分钟,你要是自己走,15分钟。我问How much,对方说免费,这是我们该做的。于是几秒钟后,一个揉着眼睛的大汉被call了出来。半夜被叫醒干活,还是对方自己可以解决的小事,这事搁谁身上都会轻者牢骚重者恼火吧,我也是感到由衷抱歉。可这位司机师傅非常和善,为我拉开车门,用简单的英语和我聊天,并用一分钟送我到了目的地。原来,地方并不远,总台服务员替我把困难设想到了最大,并直接把服务做到了位。买好护理液,我再次惊讶地发现,司机正在拉开的车门前站得笔直等我,接着,送我回宾馆,为我拉开车门,鞠躬道晚安。我都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受宠若惊和感谢之情了,只有一个劲地和对方来回鞠躬,用日语道谢。
我想感叹,日本的服务业真的不简单。我一直以来把“服务”理解为“欢迎再次光临”,但他们明知我们不会再来,却依然把服务做到极致,这,已经不只事关服务业,而是渗透到日本人骨子里的责任意识,善良情怀,国民素质。这件事让我感动、触动,更让我对日本仰视、尊重。整整150年前,曾国藩在洋务运动时就提出“师夷长技以自强”,这在任何历史时期都是真理,所以我要把感受到的日本的好,通通记录下来,分享给每一个同胞的你。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net.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