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灾难 别无选择情况下,日本人选择淡定(组图)

在仙台，人们选择到避难中心度过艰难时日 IC供图

3月19日，在日本岩手县的陆前高田重灾区,一名男子在地震和海啸造成的废墟中休息 新华社/法新

　　仙台：缺水缺电，但秩序井然

　　我们从东京的羽田机场飞往山形，然后从山形租车前往仙台。到了仙台，在整个市区都没有酒店空房的情况下，一个住在临时避难中心的中国留学生，把她的家暂借给我们。

　　仙台的夜晚特别安静，很多地区还没有恢复供水，也没有电，这是酒店紧张的原因。仙台站周边有十多家酒店，但是只有一两家开门做生意。我看到好几个外国同行干脆睡在酒店的大堂里面。对于住在避难中心的民众来说，没有电和燃油，直接的困难就是没办法取暖。仙台到了晚上只有零度，踩在房间里面的榻榻米上，都会感觉到那种寒冷，更不要说在学校了。那些在体育馆栖身的灾民，睡在地上，每人只有一块铺在地上的垫子和一条毛毯。

　　走了一圈，所有的24小时便利店都关门了，显然已经没有足够的货物供应。街边的售卖机里虽然品种也已经不齐全，水都差不多卖完了，还好还有热饮料。因为物资供应不足，仙台的民众，需要一大早去排队购买生活必需品。一家卖小型石油汽炉的商店，早上四点半已经有民众在门口排队。为了让更多的人买到，每个人限购三罐。同样在米店门口、蔬菜店每口，都有长长短短的队伍。

　　队伍最长的当然是在超市门口，距离开门还有一个小时，拐了三个街角，依然看不到队尾。超市的工作人员把货物从商店里面推出来，在门口摆起了摊档。货品上面的牌子上写着价钱，以及每个人可以购买的数量，比如方便面，一个人只能购买一包。看了看价格，比记忆中来日本买东西的价格还要便宜一些。超市员工还用手推车推出一车的糖果巧克力，一边免费给排队的顾客，一边不断地表示：请大家原谅，要让大家等这样久。

　　因为人多，超市提前营业，排在最前的顾客有秩序地拿着购物篮选购商品。有一些商品并不限购，但是即便是这样，这些顾客并不贪心，每个人都是拿着很少的货物去柜台结账，显然是为了让更多排在后面的人至少可以买到点东西。

　　一些中国留学生选择留下

　　因为核泄漏的关系，很多人担心当地的空气已经遭到了污染。也因为这样，仙台的中国学生走了很多，有的租车去东京，准备回国；有的则到附近的山形暂避。

　　也有一些中国留学生留了下来。他们觉得，一来根据他们的判断，情况并不是外界所传说的那样危险，二来那么多的人想尽办法要进来帮助灾民，而他们既然就在当地，为何不能为当地的社区做点事情呢。也因为这样，他们和其他一些留下来的日本、韩国学生一起，先从帮助留学生开始，安抚他们，或者帮助他们订机票，找车离开。当学生走得差不多之后，他们去帮助那些独居的老人，因为这些老人没有能力转移到避难中心。他们上门探访，至少能让那些孤独的老人从这些年轻的面孔上感受到一些快乐和朝气。

　　坐在这些年轻人当中，我听他们讲述自己的家人是如何的担心，每天要花多少的精力向家人解释，总是有朋友亲人打电话来，告诉自己听到了这样那样的消息，甚至有很多内幕消息。地震发生之后的头几天，因为没有电，他们并不知道外面是如何报道灾情的，能够上网之后，他们终于明白了家人为何如此担心，因为有些报道和消息实在是耸动，甚至传说半个仙台被淹没了。于是他们干脆要求自己的家人不要看电视、看报纸，当然，这样的要求，家人肯定做不到。支撑他们决定留下来的，是他们自己坚强的决心和自信。

　　大使馆把“办公桌”搬到了安置点

　　为了帮助在重灾区的中国人离开，中国驻日本大使馆以及新总领馆在15日安排了二十多辆大巴士，分别到四个重灾区――岩手县、宫城县、福岛县以及粢城县，接载中国人到东京的成田机场以及新机场。由于预计第一批就会有一千多人抵达新，总领馆特别在新政府的协助下，找到了一个临时安置中心。

　　我们从仙台赶往新，终于在第一辆大巴士抵达前赶到。临时安置点很大，可以容纳数千人，但是对于总领馆来说，最困难的还是物资，因为要在短时间内准备好毛毯、垫子并不容易。还好新政府替总领馆采购了不少物资。

　　第一批抵达的民众当中的二百多人在第二天就坐上了从新回上海的航班，虽然去机场的路上，很多人并不清楚票价是多少，但是能够离开，已经非常的兴奋。在外交部的协调下，这些民众最后用全价三分之一的价格坐上了飞机，这一点，要比那些在东京只能用全价买到机票的中国人幸运得多。不过，在这些陆续从周边重灾区抵达的人里面，很大一部分是研修生，也就是劳务工，这些人平时的收入就不高，要他们一下子掏钱来买一张全价一万多元人民币的机票，当然是让人为难。

　　对于总领馆来说，要安顿这三千多人，住还算小问题，关键是食品和饮用水。由于汽油紧张，使得物资运送出现问题，重灾区不要说了，就连新也出现物资紧张的情况。还好在当地华人华侨的努力下，准备好了足够的食品，而为了帮助他们顺利登机，总领馆领事部的工作人员还把“办公桌”搬到了安置点，帮助那些护照过期、丢失的中国人办理证件。

　　东京：别无选择，就选择淡定

　　我们从新到东京坐的是新干线，从抵达东京那一刻开始，就接到不少电话，提醒我们要小心东京的辐射。不过从政府公布的数据看，包括我们自己每天用专业仪器测量到的数据，虽然辐射量比以往要高不少，但是依然在正常水平之内。

　　如果说东京和以往有怎样的不同，那就是不再是不夜城。不少商店六点钟就关门，一切都是为了节电。这场地震、海啸，造成东京电力公司名下的发电机组出现故障，导致供电不足，只好在大东京圈实施轮流停电的措施。除了提早关门，不少大型商场也采取节电措施，比如电梯只开一部，有的车站的扶手电梯全部关闭。也因为这样，晚上即便是在新宿还有涉谷这样的闹市区，人也少了很多。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能够看到在寒风中，一些年轻人在卖力地派发着传单，有些电器店还是会坚持到晚上十点钟才结束一天的营业。

　　横滨的中华街，我们去的时候，商店大部分都开门做生意。那家著名的馒头店，有的时候会出现一个小人龙。来中华街的，绝大部分是日本人，而这里的馒头店可是享誉全日本。我和一个店主聊天，她回忆当时地震发生时的情景，她说，除了地震当天，其他的时间都正常营业，但是生意真的差了太多。她现在担心的并不是核辐射的问题，而是希望经济能够快点好起来，希望多一点人来中华街。

　　在经历了多天的寒冷之后，日本关东地区气温明显上升，这对于重灾区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在这些天，每天都是一些避难中心物资不足的消息。因为汽油不足，救灾物资无法及时用汽车送到当地；因为没有燃油，寒冷的天气里面也不能够使用暖炉保温。因为这个原因，已经有十多名年老多病的灾民在避难中心死去。不过随着好天气的到来，加上其他的一些好消息，如仙台以及另外一个港口重开，这样就使得救灾物资的运送速度可以大大提高。为了解决汽油不足的问题，日本政府会从南部以及北部调配，中国也向日本提供了二万吨汽油和柴油应急。而最重要的是，福岛核电站的核危机处理终于有了一些正面的进展，冷却系统已经启动。美国的核处理专家也已经从美国出发，福岛核电站门口的辐射强度在下降，而国际原子能机构独立检测的东京辐射强度继续下降。

　　尽管核危机级别已经从四级上升到五级，但这也不会影响东京人过周末的心情。百货公司内人头涌动，咖啡馆、餐厅门口排起人龙，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生活在日本的人，选择淡定的态度，是对自己的负责。

　　□闾丘露薇发自日本

　　接到凤凰卫视通知要去日本时，闾丘露薇正在北京报道两会。于是从北京回到香港，准备好全套户外装备，和摄影师还有工程人员一共三人，坐上了飞往东京的通宵航班。对闾丘露薇来说，日本不算陌生，工作加上旅行，走过日本太多的地方；也知道如果只是地震，对于日本的影响不会太大，因为日本是一个有充分经验和准备应对地震的国家。这一点，从地震发生之后，东京民众的平静有序当中就可以看出来。但是海啸完全不同，2004年底的时候，她去采访印尼海啸，在印尼的亚齐，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块平地，因为这个城市的一半被海浪卷走了。也因为这样，当从电视上看到海浪扑向陆地时，她已经对可能产生的死亡人数有了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