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周刊》给奥巴马指路:里根是奥巴马的榜样

图为2011年1月28日出刊的《时代周刊》杂志封面

　　最新的177卷第5期的美国《时代周刊》杂志于2011年1月28日正式出刊，本期封面文章标题为“里根：奥巴马的榜样”。文章认为，里根与奥巴马虽处在不同年代，分属不同的政治阵营，但前者的政治智慧无疑或多或少在影响着后者的执政思路。

　　奥巴马去年5月曾邀请一些研究总统执政的史学家到白宫共进工作晚餐。这是他入主白宫以来第二次要请同一批史学家共进晚餐。奥巴马在晚宴上敦请学者们能给出一些前任总统执政期的经验。随着宾客交流渐进佳境，一些史学家逐渐感到奥巴马似乎对谈论林肯的工作班底，肯尼迪的智库兴致不高，而对令人感到亲近的保守人士、前总统里根所做出的成就更感兴趣，而正是他在30年前入主白宫后便引发了一场革命。

　　实际上除了毫无先期制约外，奥巴马和里根还有若干相同的才干。然而，奥巴马显然对里根让民众能改变对政府态度的办法印象深刻。有出席晚宴的史学家事后表示，这位第44届总统已把第40届总统看作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参考基准。让负责编纂里根日记、并两次出席晚宴的Douglas Brinkley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奥巴马已找到了行为榜样。他称，榜样因素会影响到许多政策，而榜样的作用各不相同。奥巴马在以里根式的方法履行着责任。

　　当奥巴马在国会、内阁和民众前发表第二次国情咨文演讲时，里根的榜样和政策已体现在其中。他在演讲中提议冻结可自由支配开支和联邦政府雇员工资，推动简化税法和削减成百亿美元的国防预算，同时，他还呼吁两党共同努力改革社会保障体制。以上每一条建议都是由身处第三年任期，在高失业率期内遭遇中期选举失败的总统所提出。里根曾在1983年的国情咨文演讲中表示，在未来两年内，两党各派人士和各种政治势力要重视政府在今后长期的，和两党共同承担的责任，而不应由短期的党派政策所左右。

　　人们最初难以想象这位毕业于常春藤联合会院校，以前是夏威夷律师的总统，会与里根有任何共同之处，前者支持更大规模的联邦政府投资、更广的社保覆盖面，以及要求对华尔街和石油业提高监管力度。但实际情况是，奥巴马越来越借重这位前任总统的思路，把他当成对自己有益的模板是清晰无误的。

　　自去年11月中期选举以来，奥巴马常把企业高管邀请到白宫座谈，造访美国商会，并在自己的政治理念做出妥协。在讨教了里根政府的前白宫办公厅主任Ken Duberstein有关里根处理严重经济问题的经验后，奥巴马签署了会让里根都感到喜极而泣的、令人惊讶的8580亿美元减税法案。白宫新闻发言人吉布斯（Robert Gibbs）圣诞假期内在Tweeter中称，奥巴马在阅读里根传记，并确认了这种关联。奥巴马近期在为《今日美国（USA Today）》报纸撰写的一篇对里根表示敬意的文章中写道，“里根意识到了民众对责任和变革的强烈愿望”，并把里根看成自己最珍视的两项政治动力。

　　每位进入椭圆形办公室者都会因前任的成功和失败而倍受折磨。他们会很自然地自问，自己如何才能与之相提并论；历史会怎样评价自己；自己是否真正具有像华盛顿、杰佛逊和其他前任那样的才干而来到此地。约翰逊一直对艾森豪威尔的看法感到焦虑；里根也常以富兰克林-罗斯福的风格来塑造自己；布什 （George H.W. Bush）经常自问，自己是否能成为另一位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当乔治-沃克-布什（George W.Bush）在首届总统任期后曾被人问及，是否或多或少地考虑过前任对自己的影响。他称自进入白宫后就一直思考着所有前任的影响。

　　奥巴马对里根政治风格的偏爱有着清晰的自利目的。白宫助手们天真地专注于里根的任期，他们因此祈祷着奥巴马也能反映出类似风格。两人入主白宫时都处在政治中心发生历史性转移时期，在首届任期内都面对着伴随着高失业率的经济衰退形势，以及两人在选举中都充分调用了演讲术的力量。

　　奥巴马在多方面让自己像以里根那样的风格开始。前者的首个政治行动是在里根入主白宫后的1981年2月18日。当时年仅19岁的大二学生奥巴马爬上了学校的露天讲台，呼吁学校结束与南非种族隔离政权仍有生意往来企业的关系。他称这是一场持续的斗争。当他在奋力抗争时，里根也在为调整美国对南非的政策打基础。

　　在此后的数年中，里根的所作所为总体上都与奥巴马的理念相左。里根在以被奥巴马视为屠宰队（death squad）的手段，大幅削减各城市的社保开支，并开始构建在奥巴马看来是病态思维的导弹防御体系。他承认自己成型于里根时代。当奥巴马1983年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后，便决定当社区活动组织者。他在日后的回忆录中称，他此时深信社会需要变革，“里根与其宠臣坚持丑陋行为的白宫也需要变革”。他10年后仍坚持此看法，最终带来1992年打破了里根在伊利诺伊州的政治联盟胜选的成就。

　　但是，里根在奥巴马的成长过程中远不止是对手。随着1980年代推进，奥巴马更成熟，里根变成了领导才干的榜样。对奥巴马而言，其吸引力在形式和本能上远多于实质。两人都有坚强的母亲和病态的父亲。两人都对能够聚拢才干而感到自豪。奥巴马甚至承认，自己有时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里根远见的精神动力 （the emotional pull of Reagan's vision）。他在《无畏的希望（The Audacity of Hope）》一书中回忆道，他了解里根的吸引力何在。里根在向渴望秩序的大众讲明，人们需要相信，他们不是在受盲目和非个人力量的影响，他们能够改变个体和全体的命运。

　　在奥巴马进入参议院和考虑竞选总统之后，这份赞誉仍如影相随。他的最高政治顾问David Axelrod在2006年末为其参选总统而奠定了奥巴马像里根的概念（Obama-as-Reagan　theory）。了解美国政治摇摆规律的 Axelrod相信，由罗斯福总统新政（New Deal）造成的左倾态势，已被新上台的里根改为右倾，并在此后数十年中达到了回摆点。奥巴马的参选时代与1980年代里根参选的环境相似。

　　在奥巴马的忠实追随者中，奥巴马像里根的概念被看作是明智的，出于政治原因，这种看法一直被掩盖着。但奥巴马在2008年打破了沉默。他在媒体前称，“里根是在以尼克松、克林顿无法办到的方式改变了美国的发展轨迹。他直截了当地触及到了大众期盼的透明和乐观主义”。奥巴马的评论虽让民主党左翼愤怒，但他的助手当时对此视而不见。

　　在2008年大选时，奥巴马的助手们面对着的挑战，和里根与卡特竞争总统时所面对的挑战绝无二致。里根需要证明自己的威信和民众对他的信任，甚至许多人认为他不适合担任三军总司令。里根在与卡特举行的电视辩论会上巩固了自己的支持阵营，奥巴马是在以更稳健方式处理金融危机胜过麦凯恩而同样得到证明。奥巴马的竞选团队甚至还设想在里根创造历史的柏林勃兰登堡门前举办重大纪念活动。

　　在奥巴马竞选获胜后曾有问题记者问他，他的胜选是否意味着里根时代终结。奥巴马称，“里根时代走入了让人们对政府解决各类问题的办法都持怀疑态度的道路。我不认为此势头已改变”。但他后来又称，他相信自己的胜选会“终结对新政和大政府产生的下意识反应”。在他的头脑中，胜选不是对里根时代致力于解决的官僚政治、不断扩张、自私自利和影响力越来越大的政府的认可，而是在疾呼能够更有效胜任基本任务的政府。奥巴马称，人们会看到这种对以往矫正的再矫正。

　　这不是一个易于适应宣传口号的思路。原因之一是奥巴马所处的时代与里根不同，他的中心主题在一定程度上仍显得神秘。人人都很清楚里根的“政府就是麻烦（Government is　the problem）”的指导理念，而且他持这种看法近20年。但奥巴马表现的更复杂。他想调整以往公众对政府的看法，扭转30年来对政府的怀疑主义和不信任态度，并引领人们走入新时代，让他们了解，政府解决问题的方案可被看作是解决国家病症的若干办法。但是，持续长达1年时间的医保改革辩论，再次让美国人醒悟到政府有放慢改革步骤、对各种选择和稀泥，甚至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的趋势。民调机构盖洛普（Gallup）去年9月举行的民调结果表明，对联邦政府有负面印象的民众高达70%。受访者形容政府所用的字眼皆是“太大”、“感到困惑”和“腐败”。而奥巴马自2009年中期签署了扩大政府医保开支的法案以来，支持率一直在50%以下。

　　历史学家们注意到，奥巴马当前境遇有着与里根时代的黑暗阶段的相似性：反对者的阵营在分化。民主党在1980年代早期一分为二，一派是劳工支持的左翼，另一派是想要把政党转向中间道路的温和派。奥巴马今天面对的是一个想要努力把党的传统、对工商业友善和无耐心的暴发户、茶党（Tea　 Party）派别进行调和的共和党。这种分裂开始让共和党走向混乱。

　　在奥巴马发表了国情咨文演讲后，共和党出现了两个反馈，一个来自该党的领导层，另一个是来自聚集在茶党旗帜下的，来自明尼苏达州的新国会女议员 Michele Bachmann。她自称无意对抗共和党的正式表态，但却实际上起到了如此效果。曾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麦凯恩的高级顾问Mark McKinnon称，她的做法无疑会让共和党出问题，让外人感到莫名其妙。

　　里根思想最坚定的保卫者自然怀疑奥巴马与里根有相同渊源的说法，其中有人称，这是奥巴马在尝试梳理里根代表的各种思想。里根的榜样行为不是奥巴马真正可以让不稳定的左翼值得夸耀的东西。奥巴马将不会出席3月初在加州Simi Valley举行的纪念里根诞辰100周年的纪念活动，虽然他可能会在春季末在华盛顿举行的同类正式活动中发表演讲。

　　奥巴马19个月前在签署成立纪念里根诞辰百年委员会法律文件之时，曾邀请里根夫人南希访问白宫。两人会面表现的热情、大方。南希和奥巴马夫人共进午餐。尽管已是90高龄，仍保持着丰富的幽默感南希，从不错过点明奥巴马和丈夫之间差别的机会。在看到奥巴马用左手签署纪念委员会的法律文件时，南希调侃道，奥巴马是左派（lefty，也有左撇子之意）。奥巴马承认自己是左撇子。然而，他想成为像里根一样的值得人们回忆的左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