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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日报:揭秘BP油井爆炸前的最后24小时(图) |
| www.sinoca.com 2010-08-27 华尔街日报 [复制链接] 字体：大 中 小 |
英国石油公司“深水地平线”号钻井平台4月22日沉入墨西哥湾之前。
4月20日上午10点43分，英国石油公司(BP PLC)一名年青工程师发送了一封173个词的电子邮件给“深水地平线”号(Deepwater Horizon)钻井平台上的同事。邮件清楚说明，平台上一项重要安全测试的程序不久前作了变动，这一变动在现场工作人员中产生了困惑和争论。
不到12小时后，此钻井平台就被火焰吞没。11名工人死亡。
由此，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海上石油泄漏事件正式拉开序幕。
“深水地平线”爆炸案成为有史以来接受最详细调查的海上灾难之一。国会调查人员和外聘专家已认定，爆炸发生前几周内的一系列决策加大了此次灾难发生的可能性。
但是有一个核心问题仍然存在：为什么作业工人没能在爆炸发生前的几小时内意识到一再出现的警告信号并在仍有时间阻止致命性井喷的情况下保住钻井平台的安全？
《华尔街日报》查阅了英国石油公司的内部文件，并旁听了由美国海岸警卫队(Coast Guard)及美国内政部(Interior Department)联合调查委员会召开的数小时公开听证会。《华尔街日报》还采访了几十位此次灾难事件的见证人。由此呈现出的是“深水地平线”令人震惊的最后一天──充满着混乱和争论的一天。
很多钻井平台上的工人直到4月20日上午才发现，帮助确定油井是否安全的井压测试将改变方法。英国石油公司想先把油井中厚厚的钻探泥浆破例大量清楚掉一批，然后再进行测试。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举动让工人们迷惑不解。
石油业采用了非常高端的技术。英国石油公司使用世界上运算速度最快的电脑来确定油藏位置。水下机器人能在水下一英里的位置修理油井。
但现代石油工业的真实情况却是，它常常要依赖(并且主要依赖)人的判断和本能。
业内人士说，油井是需要被倾听的。4月20日，“深水地平线”上的一组工人倾听了几乎已经完工的油井，但却搞不懂它到底在告诉他们什么。
一些重要的管理人员当天有部分时间并不在操作现场。
英国石油公司负责此钻井平台的一位资深经理说，他那天在陆地上接受培训，手机没开。
拥有“深水地平线”的Transocean Ltd.在这座钻井平台上的两位负责人，他们那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接待前来视察的公司高管，高管们亲临现场是要对员工们长时间保持“深水地平线”的运营安全予以表扬，并讨论日后的平台维护事宜。
当被问及对此事的看法时，英国石油公司和Transocean公司都说自己行事谨慎，它们都将矛头指向了对方。
英国石油公司说，Transocean的工人应负责发现并解决油井出现的问题。该公司还说，井压测试是根据英国石油公司规定的流程走的，这些作业流程已通过了联邦监管机构的审核。
Transocean公司说，英国石油公司负责指挥和解释油井的测试。
Transocean的一份声明说，测试结果最后的解释应由运营商在钻井平台上和陆地上的人员负责──只有这些人才了解有关钻井和油藏情况的完整信息。
在4月20日事发当天前的几周，这口油井已经出问题了。调查人员公布的一封电子邮件显示，当天上午发邮件的那位年青工程师莫莱尔(Brian Morel)此前曾对其英国石油公司的同事们说，这是一口“恶梦油井”。
工人们曾将钻井工具遗失在油井里，并曾竭力排除有可能爆炸的气体，钻井工程的进度远远落后于计划，且预算超支。
但是在那天，太阳依然在平静的海面升起，似乎预示着噩梦即将结束。
工人们早在11天前就完成了油井的钻探，并用钢筋和水泥将其封住。英国石油公司调查员事发后的访问记录显示，莫莱尔后来说，已经如此接近全部完成工作，工人们都在“担心”他们的下一份工作了。
莫莱尔的律师拒绝对此事发表评论。
本周二，莫莱尔引用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赋予他的权利，拒绝在美国联邦政府一调查委员会面前作证。
在“深水地平线”的工作人员能够转战下一份工作前，还有最后一步要做：油井需要进行测试，以确保水泥和钢筋紧密结合，预防任何气体漏进去造成火灾或爆炸。
如果油井过关了，将会置入多个和橄榄球场一样长的巨大水泥塞子。在英国石油公司准备好开采油气之前，油井可以暂时不用。
尽管这项“负面”测试很重要，对于如何进行测试以及如何解读测试结果，却基本上要由钻井平台上的工作人员自己拿主意，而不同的钻井平台有不同的程序。
通常，钻井平台上的工作人员会在防井喷装置下清除300英尺的钻井泥浆，用海水取而代之。钻井泥浆会压住任何漏进油井的气体。因此，各公司在清除太多钻井泥浆之前，往往会对油井进行全面测试，以确保良好的密封性，不会有任何气体的流入。
不过，包括莫莱尔及其同事哈法尔(Mark Hafle)在内的英国石油公司驻休斯顿的工程师却决定，在进行测试之前，让水泥塞子在油井中的置入深度大大超过通常水平，且钻井泥浆的清除量也10倍于正常清除水平。这很少见，不过英国石油公司说，改变流程是为了避免对一个重要密封件造成损害。
7月份，美国海岸警卫队与内政部联合组成的调查委员会要求英国石油公司负责“深水地平线”钻井平台的资深经理赛普尔瓦多(Ronald Sepulvado)在发誓不说假话后回答，他是否曾进行过清除如此多钻井泥浆的负面测试。
赛普尔瓦多回答说，没有。他是否曾听说英国石油公司在其他任何地方做过这样的事？答案仍是，“没有”。
4月16日，英国石油公司曾请求联邦监管机构批准其使用一个更长的水泥塞，仅仅20分钟之后就获得了批准。不过，在钻井平台上的Transocean公司工人和承包商后来说，直到4月20日早晨，他们才被告知了这一变动。
清除如此多钻井泥浆的决定令卡鲁扎(Robert Kaluza)困惑，他是英国石油公司4月20日当天的白班经理。《华尔街日报》看过的谈话记录显示，他后来对英国石油公司内部调查人员说，自己不知道公司这样做的原因，或许是为了节省时间。他说，在油井快完工的时候，他们有时会考虑加快速度。
卡鲁扎拒绝在国会或上述联邦政府调查委员会前作证，他说根据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自己有权这样做。英国石油公司否认走捷径来节省时间和资金。该公司说，谈话记录只是调查人员对卡鲁扎所说之言的解读。
哈勒尔(Jimmy Wayne Harrell)也发现英国石油公司的指令不合常规。他今年54岁，来自密西西比州的一个小镇，其全部职业生涯几乎都在为Transocean公司工作。他是当天在钻井平台上的79名Transocean工人中资历最深的。
在上午11点钻井平台视听室内召开的每日例行会议上，卡鲁扎向所有的人讲了英国石油公司的计划。哈勒尔提出了抗议。
哈勒尔后来作证说，所有的计划都在不断变动。据一位证人说，哈勒尔和卡鲁扎在负面测试的问题上发生了争执。
一位证人的宣誓证词显示，卡鲁扎说，就要这样做，哈勒尔不情愿地同意了。
哈勒尔在自己的宣誓证词中否认与卡鲁扎进行了争论。他说，自己只是想确保负面测试得以实施，确保卡鲁扎同意自己的意见。不过，哈勒尔的律师范宁(Pat Fanning)说，哈勒尔还告诉卡鲁扎，他不想在进行负面测试前清除那么多的钻井泥浆，不过这一意见被否决了。记者无法联系到卡鲁扎就此置评。
范宁说，这是英国石油公司的油井，是他们在付钱。英国石油公司下达了行动的指令。
在会议之后不久，一架搭载有企业高管的直升机降落在钻井平台上，高管们将参观钻井平台。高管中包括两位英国石油公司高管和两位Transocean的高管。
哈勒尔说，当天剩余的时间里他几乎要么在领着高管们参观，要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英国石油公司准备的一份活动时间表显示，下午五点前，Transocean的工人已经清除了大部分钻井泥浆，开始压力测试。
测试并不顺利。压力出人意料地上升，谁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钻井平台控制室中的工人努力解读着测试数据。哈勒尔和参观的高管们走了进来。
参观继续进行，而哈勒尔则留了下来，不过他认为问题并不严重。他下令另外一名工人拧紧防井喷装置顶部的一个阀门，这个阀门阻止了钻井泥浆漏下来。这个装置应该能在发生灾难性事故时切断油井。
这似乎将解决这一问题。Harrell作证说，他对测试结果感到满意，又回到了前来参观的公司高管旁边。
这是最后一次有记录显示Harrell作为钻井平台上最有经验的负责人出现在平台的甲板上。他的律师说，Harrell并未因公司高管前来参观而分神，钻井平台上的操作人员本可以向他求助的，但他们从未这样做。
Harrell的副手伊泽尔(Randy Ezell)虽然在钻井平台的操作室里多停留了几分钟，但他不久也返回到来参观的那些高管们身边了。他后来向美国内政部和海岸警卫队联合组成的调查委员会作证时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高管来参观，他本来可以在操作室停留更长时间来处理发生的问题。
由于Harrell已经离开，操作现场的争论在继续进行。惠勒(Wyman Wheeler)不能确信情况一切良好。惠勒是值白班的钻井队长，他每天负责领导钻井队12小时。
另一名海上钻井工人普雷泽恩特(Christopher Pleasant)后来在作证时回忆说，惠勒当时确信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截至记者发稿时未能获得惠勒本人的评论。
但惠勒带的这一班工人是4月20日下午6点下班。据普雷泽恩特说，接惠勒班的安德森(Jason Anderson)准时来接班，他对测试结果有着自己的解释。
自从这艘钻井平台2001年竣工以来，现年35岁的安德森一直在上面工作。
安德森身材魁伟，高中时曾是球队后卫，深受钻井平台上工友们的尊重，他当时向工人们保证说，压力读数并无不正常之处。
Kaluza决定与定于下午6点接他班的韦德林(Donald Vidrine)商量一下，后者是英国石油公司一名有经验的经理。
这两人商量了一个小时，韦德林质问了Kaluza一系列问题，他对Kaluza的回答不满意。《华尔街日报》所见英国石油公司的内部调查报告称，韦德林说，我当时想再做一次测试。
虽然工人又进行了一次测试，但这一次的测试结果甚至更加令人困惑。从井中伸出来的一个较小管道显示不存在压力，这是表明油井状况稳定的一个迹象。但英国石油公司初步调查的结论却是，主管道上的测量表确实显示存在压力。
被测试的两条管道是连通的，因此其内部压力应该一样。不清楚当时油井内的情况究竟怎样。据后来研究过这一事件的工程师们说，一种可能性是，较小的管道堵塞了，这导致压力读数失真。
据普雷泽恩特说，韦德林在晚上7:50左右终于作出了决定。普雷泽恩特说，韦德林要Kaluza给英国石油公司在休斯顿的工程师们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对测试结果感到满意。
韦德林通过自己的律师对外界表示，他拒绝发表评论。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又有一些迹象显示油井在逐步失控。调查人员在爆炸发生后评估过的电子数据显示，从油井中流出的液体比灌注进去的要多。
但负责监督油井的Transocean公司工人们没有发现这些迹象。美国上述调查委员会的调查人员说，该公司的工人们在监控油井方面可能有些力不从心，因为他们同时还在干着其他工作。
晚上9点左右，公司高管们的会议结束了。他们其中的几位来到钻井平台的天桥上，其中包括奥布赖恩(Pat O'Bryan)，他刚被英国石油公司任命为负责墨西哥湾钻井业务的副总裁。
深水地平线号钻井平台的船长向他们展示了一个培训模拟装置，这是一款视频游戏，它能让船员们演习在恶劣天气下将深水地平线钻井平台保持在适当位置的技艺。
现年49岁的奥布赖恩几十年前曾在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获得过博士学位，专业方向就是如何测量泄入油井的可燃气体。而就在他与船长站在天桥上观看训练模拟装置的时候，可燃气体恰在不知不觉间泄漏进油井。
伊泽尔今年5月向调查委员会作证时说，当电话铃响时，他正躺在床上看电视。他当时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时间显示是晚上9点50。
伊泽尔说，打来电话的是助理钻井工科蒂斯(Steve Curtis)，他说遇到了情况，需要帮助。伊泽尔起身穿上衣服，这时警报声响起，他戴上了自己的安全帽。伊泽尔还未赶到事发现场，巨大的爆炸声已经响彻了整个钻井平台。此次事故中共发生了两次巨大爆炸。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安德森和科蒂斯双双遇难。惠勒受重伤。封井器未能堵住井口。在4月20日当天做出一系列重要决定的其他大多数人此时纷纷逃之夭夭。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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