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加州破产倒计时30天 数州恐沦为香蕉共和国

21世纪经济报道6月25日报道 6月25日，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这个全球第八大经济体，被迫进入破产倒计时30天。加州州长施瓦辛格6月18日在演讲中呼吁，如果再不及时采取行动，加州政府的现金将于7月24日告罄，陷入破产境地。

7月1日是加州2010财年的第一天，而目前高达240亿美元的财政预算赤字已经吓坏了债券市场上的投资者。加州的信用评级本来就在美国各州中名列倒数第一，标准普尔最近再次将加州的信用评级列入观察名单。

加州也许是美国第一个踏上破产之路的州政府，但绝不是最后一个。美国卡托基金会税务政策研究主任克里斯·爱德华兹(Chris Edwards)向本报记者表示，“由于财政上缺乏自律，美国各州政府的财政状况都和加州一样，正在逐步沦为香蕉共和国(指曾经陷入严重财政危机的南美国家)，这非常可悲。”

加州破产探源

加州囚犯或许是这场破产风波之中的唯一受益者，“终结者”施瓦辛格这一次将给他们带来解放。施瓦辛格打算大幅削减教育、医疗和监狱支出，以削减240亿美元的财政赤字。如果施瓦辛格的一份提案得以通过，部分囚犯将提前获释，以便为加州监狱省钱。

6月18日，施瓦辛格再次呼吁民众支持他的160亿美元财政瘦身方案。6月份，他已经至少在加州各地做了3场类似的公开演讲。他打算削减监狱支出7.5亿美元，给公务员减薪5%，并向州内的地方政府借款20亿美元。

但州议会中的民主党并不赞成施瓦辛格的“节流”方案，认为这会损害弱势群体利益。他们提出了“开源”方案，通过提高烟草和燃油的税收来解决赤字问题——1包香烟征税1.5美元，燃油税上调9.9%，车辆登记费上调15美元。他们也强烈反对向地方政府借贷，而提出对独立承包商加税3%。

不过，施瓦辛格已经多次表示，他决不会签署任何带有加税条款的法案。于是，目前加州政府和国会正处于拉锯状态。加州法律规定，即使在紧急情况下，上调税率也必须先获得州议会两院三分之二多数通过。

目前，加州正处于2009财年的最后一个月，新财年将于7月1日开始。而根据加州政府统计，2009财年前11个月的财政赤字已经高达183.4亿美元，与2008财年的总赤字相比，膨胀了80%。

收入锐减是造成赤字膨胀的主要原因。今年5月，加州财政收入为54.6亿美元，同比下滑近40%。施瓦辛格说，“加州的政府收入倒退到了10年前的水平，如果扣除通胀因素，更倒退到1990年代。”

与此同时，加州政府2009财年前11个月的支出为935.2亿美元，与2008财年总支出1026.8亿美元相比，并没有削减的迹象。这直接导致前11个月加州政府的债务增长了183.3亿。

税务结构不合理是政府收入锐减的主要原因之一，加州税收对企业和个人所得税的依赖过高。按照施瓦辛格的说法，是1%的富人提供了50%的税收，而这些富人的财富与华尔街的关系，要比与加州经济的联系紧密得多。所以在金融危机爆发之后，加州税收锐减。

爱德华兹认为，加州的政府收入受商业周期影响非常大，从长期上解决问题的一个方法是降低所得税，提高销售税——销售税要比所得税稳定得多。

除了金融危机导致的收入锐减，加州目前的财政危机也起源于20世纪末产生的结构性赤字。1999财年，在互联网泡沫到顶的情况下，拥有硅谷的加州财政收入暴涨23%，与此相应，加州的财政支出也大幅度扩张。但加州的财政收入明显不能维持如此高的增长率，在其后10年间，加州并没有从根本上削减支出来消除这种结构性赤字，于是这个定时炸弹的威力也在不断增大。

美国传统基金会的福斯特(J.D. Foster)博士反对加税，他认为大幅削减开支是加州的唯一出路。“国会议员们还生活在幻想之中，认为他们可以永远继续无节制的财政政策，但是这个幻想最终会破灭，因为债券市场将拒绝向加州借贷，加州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福斯特说。他曾经在美国白宫和财政部主持财政预算和税务改革方面的工作。

各州将沦为香蕉共和国

除阿拉巴马、密歇根、得克萨斯和纽约州之外，美国其他的州政府也和加州一样，于7月1日步入新财年。

据美国州议会全国大会最近的一份报告，各州在新财年将面临总共1210亿的财政预算赤字，同比增长20%。

而美国州长联合会的报告显示，新财年各州个人所得税将同比缩水6.6%，销售税缩水3.2%，企业所得税更下滑15.2%。这表明在接下来几个月，会有更多的州政府步加州的后尘，踏上破产之路。

那么，美国联邦政府会出手相助吗？

奥巴马政府最近已经拒绝为加州的55亿美元政府债融资提供担保。福斯特也对本报记者表示，美国财政部已表示不会救助加州，因为一旦出手，就意味着也需要救助其他财政不自律的州政府。

何况，联邦政府自己也面临严重的赤字问题。截至今年5月，其前8个月的财政赤字已经超过9000亿美元。

而根据美国国会预算委员会预测，联邦政府的预算赤字占GDP比率将在未来10年内翻倍。

爱德华兹认为，美国政府必须削减支出。“最近50年，美国政府收入占GDP的20%，这在未来也不会改变，问题出在政府支出在不断上升。”爱德华兹指出。

他建议美国撤销教育部，“1980年代之前，联邦政府并没有教育部，教育工作完全由50多个州自己负责，而现在联邦政府的教育部每年花掉800亿美元，但联邦政府没有必要去干涉教育事务。”

福斯特认为，奥巴马政府和这一届国会没有勇气去完成削减赤字的任务，因为这需要付出很大的政治代价。

“政府陷入现在的困境是他们自己的责任，但要找一个不会令任何人愤怒的解决方案是不可能的。”福斯特说。

加州审计长江俊辉：如果加州真的“破产” 我将不得不推迟付款

江俊辉又一次向“终结者”施瓦辛格发出了最后通牒。6月10日，美国加州州长施瓦辛格收到了江俊辉的来信，“如果国会和州长再不尽快采取行动，加州将在50天之内现金告罄，陷入支付危机。”

江俊辉从2007年8月开始担任加州审计长，负责监督加州税收与每年超过1000亿美元的预算支配，相当于控制加州钱袋的“大管家”，他也是加州最为成功的华裔政治家之一。

施瓦辛格6月份在加州各地演讲呼吁民众支持他的160亿美元“财政瘦身”计划时，总是用江俊辉的这个最后通牒来证明危机的紧迫性，甚至会把破产的时间前移：“我们在2周内就会现金告罄陷入破产。”

江俊辉并不是第一次向施瓦辛格发出这样的通牒。实际上，去年12月，加州已经经历了一场支付危机。江俊辉通过延迟支付等手段，避免了加州政府陷入现金流断裂的破产窘境。

但在目前在削减赤字的方案上，施瓦辛格州长与加州国会领袖分歧巨大，两人甚至互送礼物嘲讽对方。这种情况下，加州的支付危机能否再次化解？本报记者就此对江俊辉进行了电话专访。

《21世纪》：你认为加州政府应采取什么行动来应对这场财政危机？

江俊辉：目前最关键的是尽快通过一个平衡的财政预算，否则加州在7月28号就会没有任何现金，政府和国会必须立即采取行动。

《21世纪》：削减赤字有2种途径，施瓦辛格州长主张大幅减少支出，而国会里的民主党主张加税增加收入，双方的意见分歧是迟迟未能通过预算修订的主要原因，现在双方博弈是否有新进展？

江俊辉：民主党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在削减部分开支的同时，也主张提高税收。但共和党却不愿看到任何增税，施瓦辛格州长已表明他不会支持任何增税提案。两党在减少赤字的具体方法上看法确有差异，我认为都需要做出一些妥协。

《21世纪》：加州的2009财年将于本月末结束，政府和国会在新财年开始之前是否能够达成一致完成预算修订？

江俊辉：我当然希望越快越好。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的确非常困难。几个月前我们就曾经陷入支付危机，他们并没有迅速反应，我不得不采取推迟付款的措施。这次，这种情况有可能再次出现。

《21世纪》：施瓦辛格州长宣布他不会签发任何增加税收的预算。这样的话，达成一致似乎非常困难了？

江俊辉：我估计他们最终不得不相互妥协。虽然大家现在还坚持己见，但是随着州政府资金用光的那一天日益迫近，他们会学会听取不同意见。

《21世纪》：如果不能达成一致，不调整预算，会出现什么情况？

江俊辉：首先，可能不得不拖欠需要支付的款项，今年2月份我们已经这样做过。而下一步，可能不得不通过发行已登记支付命令来支付欠款。这种情况在1992年发生过，这也是我们不愿看到的。而且已登记支付命令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它的支付效用非常有限，法律规定很多款项必须用现金支付，比如政府工作人员的薪水。

《21世纪》：如果加州真的“破产”，你会采取什么措施？

江俊辉：去年12月加州就面临一场支付危机，我们不得不暂时停止对53000个基础设施项目的资金支付，包括学校、桥梁和公路。当时由于采取了延迟支付的手段，所以还没有出现现金流断裂的情况。我原本打算延迟支付欠款30多天，但实际上只耽误了三周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