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17个月,从淋巴癌里康复了的李开复现身北京。2月13日,他正式返工创新工场,应了名字里那个“复”字。
但遵医嘱,每周只能工作2~3天。
2月13日这天,他上午在创新工场对创业者讲谈,下午在北京家中见媒体、开创业者Party。聊他在这17个月的养病期间的思考。
以下是记者根据与李开复的面对面采访,整理出的他想说的话:
关于生病
2013年9月,对创新工场的40多个团队成员来说,李开复消失了4天。电话不接,Email不回。到第五天在视频电话上看见这位工场导师时,导师神情轻松地告诉他们,自己罹患了淋巴癌,4期,20多个肿瘤。
17个月后,回忆起那一幕,导师承认自己是在强颜欢笑:“何必让他们担心,但我自己非常绝望。虽然医生跟我说4期并不严重,但你知道,病人这时候都会把医生的话理解成安慰。”
李开复说,自己第一反应是,遗嘱好久没有更新了。他去找自己的律师。按照台湾的立遗嘱规矩,律师要求他自己把遗嘱手抄了4份,提及的相关人都要一一列出姓名、出身年月、身份证号。“我的遗嘱每份有6页长,太太怎么样,哥哥姐姐孩子怎么样,一一写了6变遍。那个时候心情是最绝望的。”
但随后自己查资料、理解病情的过程中,他慢慢摆正了心态,一边配合诊治,一边把自己肿瘤的各项参数、“总共加起来有几公斤”都研究了个遍。
虽然还每周不落的跟创新工场开视频例会、项目评审会,但他的时间也慢慢从工作中剥离。开始有大量时间可以看书,《西藏生死书》也在他的书单里。
受心态所影响,他看了二三十本宗教类书籍,想从信仰层面理解自己为什么被选中;看了四五十本健康养生的书,来理解、调理自己的病情。但虎嗅问到这期间他所看过的最奇怪的书是什么,李开复跟创新工场的联合创始人王肇辉对视了一眼,“不能说”。
关于三观的变化
在休整的17个月的后半年里,随着病情的稳定,他有更多的时间去体味生活。他强迫自己每天睡7个半小时;每周至少3到4小时的运动时间,自己慢慢爬阳明山;陪年逾九旬的母亲吃饭;陪女儿申请大学、策划摄影展。
“对人生,最大的心态变化当然是健康。健康不及格可能就没有人生了。”
他去一个朋友家玩,从进门开始就赞叹连连。
“你家的桂花好香!”
“一直这样啊。”朋友说。
“你家的布置好漂亮!”
“一直这样啊。”朋友说。
“你家的躺椅看着真舒服,真想躺一躺。”
“一直这样啊。”朋友说。
“是重新装修了吧?”
“一直这样啊!”朋友说。
“我第一次去他家是在Google的时候,第二、第三次去是在工场的时候。人家的家一直没变,但我脑子里都是工作工作,对那些美好的东西根本视而不见。”17个月后的李开复说。
“生病让你真正意识得到众生平等。”李开复说,“以前我的信念基本就是我的书名,最大化影响力、做最好的自己、世界因你而不同。”但病中回顾,他发现这里面有陷阱:功利。
“如果最大化影响力,那是不是只帮最聪明的人?只投最成功的公司?只跟最顶尖的媒体聊天?发微博只看转发数、评论数?”
在病中,他每周刻意花几个小时,跟找得到自己、希望获取建议的年轻人聊天。而这些人,用他以前的标准来看,往往是没什么投资价值、未必优秀的。他曾因此吝于投入时间。
关于返工
每周2到3天的工作量,完全不是生病前的李开复的风格。以前的他看见自己日程表上有一分钟的空档,都会问责秘书。
而现在,他决定放平心态,做那些对自己压力不太大、又能更有效增值的事情:
比如,创新工场的战略方向制定与调整,为特别的岗位补充人手,对外面向媒体、投资人;
比如,在美国寻找好的创业者和创业项目;
比如,给规模在50人以上的稍大创业公司提出战略上的建议和帮扶。
在养病期间,李开复跟徐小平、蔡文胜数次深度的沟通了“早期投资者如何帮扶创业者”这个议题。而创新工场在节后也会宣布跟徐小平的真格基金、蔡文胜建立深度合作,集中更多的力量去帮扶创业者。
“早期投资里,有的个人天使往往有特别垂直、特别专业的行业知识,但不全面”创新工场的联合创始人汪华说,“创新工场做了四五年的早期孵化,积累了很多的能力。加上徐小平、蔡文胜,我们其实投了数百家创业公司,覆盖了中国最大的创业者群体。如何把我们积累的知识开放给群体、回归创业环境、批量的帮助更多人,这个是我们联手想要做的。”
这会是等回了李开复的创新工场,第一个大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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