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门式绑架,旅游者的“极致体验”
也门式绑架,旅游者的“极致体验”
遭遇绑架,实在是件恐怖的事,与之相连的不是巨额赎金就是悲惨死亡,最恶劣的更是将无辜者的生命当作政治或宗教筹码来随意交换。不过,发生在也门境内的一些绑架却比较另类,我称其为“也门式绑架”。
这类绑架通常由部落组织,并无周密计划,绑架对象倒是明确,通常为外国人;绑架者并不要求巨额赎金,一般就是要求给村里建个新学校,或者修条进山的路,最政治化的也就是要求释放监狱里的囚犯,却并非政治犯,不过是部落里或村里人犯了事被判了刑的;绑架者对人质招待极好,也门政府的回应也十分迅速,所有要求一概答应只求放人,于是,两三天后,人质便毫发无损地返村了。自1991年第一起针对外国人的绑架事件发生后,类似绑架事件发生了200多起,绝大部分人质未受任何伤害。于是,便有人将“也门式绑架”奉为旅游者在也门的极致体验。
这天我去了一趟依山而建的图拉城(Thula),正在为有7座城门的古城而惊叹时,司机兼导游穆加里对我说,图拉古城北面30多公里的阿姆兰古城,也有7个城门,整个古城形如也门弯刀。自然,我立刻要求前往,他却直摇头,说那地方可不敢去,即便去,路上的检查点也不会放行。原因是去年两名荷兰人被那座城的居民给绑了,条件只有一个:要求释放部落首领的兄弟。首领兄弟此前和人打架,伤了人,被关进监狱。而也门政府那次也表现异常强硬,直接就派特种部队进城把人质救了出来。但过了两天,政府却也释放了首领兄弟,还送给首领一辆新车、外加200万也门里亚尔的现金,据说这也是出于总统笼络部落首领、维稳的需要。由于也门当前的主要社会结构仍是部落制,得到部落首领的支持意味着政治稳定,这大概也是各部落能用绑架外国人来要挟政府的原因之一。至于那两个荷兰人,据说在被绑的几天里,每天享用着一头羊的招待规格呢。而自那以后,也门政府再也不允许外国游客去那边玩了。
我和穆加里开玩笑说,要不咱俩合作,你去通风报信把我给绑了,得来的钱大家分,可好?老实说,敢到也门旅行的外国人,潜意识中都有过这个念头,经历一场也门式绑架,好吃好住,有惊无险,更重要的是时间短故事长,茶余饭后一提,绝对举座震惊。只是,近年来基地组织在也门生了根,其参与的几起绑架多以伤亡告终,2010年就有9名在也门工作的外国医护人员被不知名组织绑架,3死6失踪,基地组织的嫌疑却未得到证实。自从基地组织绑架出现后,也门的绑架也被分成了两大类:好绑架和坏绑架。对于想要追求“极致体验”的游客来说,万一和基地成员迎头碰上,代价就太大了点。
好在我的也门之行,诸事顺利。绑架离我的距离看似很近,实则遥远。政府规定,任何离开首都萨那的陆地旅行,外国人都必须事先到警察局申请许可证。许可上要注明旅行者的姓名、国籍、前往地点及时间,且必须复印多份,每一个检查点都要交上一份,出城的第一个检查点还要电话联系确认并非假冒,回程同样每个检查点再交上一份。这样如果有任何绑架发生,政府能在第一时间查明被绑架者的身份和国籍。而对于那些绑架高发地带,警察局不发任何旅行许可,比如这次我就不能去马里卜(Mabib)旅行,那里有著名的希巴女王宫殿。若乘飞机,就不必申请旅行许可,只是通飞机的地方也屈指可数。
当然,即便如此,被绑架的风险依然存在,尤其是也门东部地带。我突发奇想,既然绑架多针对外国人,那就干脆像也门女子那样穿黑炮蒙面好了。在这个严格的穆斯林国家里,没有任何一个男子会要求陌生女子揭开面纱。话一出口,同行的外国朋友和也门导游皆举手赞成。
高危地带,武装警察全程紧跟不离
高危地带,武装警察全程紧跟不离
对于外国游客来说,也门有几个地区属于绑架高危地带,如北部的萨达(Sadaa)和中部的马里卜(Mabia)。近5年来,除了极个别情况,政府一般禁止旅行者前往上述两个地区。紧挨着马里卜的哈达拉毛(Hadramout)也属于危险地带,不过旅行者却从未断过,当地警察局发放旅行许可的前提是旅行者必须全程由武装警察陪伴,这个全程指的是在其境内的每一分钟。
我是属于那种喜欢深入当地和群众打成一片的旅行者,除非万不得以,坚决不乘飞机不跟团更不包车,不在省钱在乐趣。可是,由于绑架危险的存在,目前也门的很多长途巴士不允许外国人搭乘,即便上了车遇到检查点也会被要求下车,因而陆路旅行也门全境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无奈我只能选择飞机:从首都萨那飞往印度洋中的索克特拉岛(Socotra),然后飞往南部的港口城市穆卡拉(Mukalla),从那里的陆路经杜安干谷(Wadiduan)到达塞原(Seiyun),最后从塞原飞回萨那。
从索克特拉岛到穆卡拉的飞机只是经停,终点在萨那。这天飞机上的乘客八成是外国游客,但在穆卡拉下飞机的只有我一个外国人。当我走过机舱时,所有人都以一种疑虑的眼神看着我,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氛。从穆卡拉到塞原的陆路行程,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由旅行社安排司机包车,原因很多:许可证问题;警察保护怎么操作的问题;是否能搭乘公共交通的问题;最令人头痛的还是语言问题,萨那以外的地区很难找到人说英语,路上那么多警方和军方的检查点,再加上时局动荡,任何一个检查点都可以把我扣下盘问,风险未必有,只是怕耽误时间,外加坏了兴致。
本来计划在穆卡拉停留半天,看看老城、海滨大道和博物馆,毕竟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或终点)就在现代穆卡拉的附近。可出机场没多久,便接到旅行社的电话,说很可能有反政府的示威游行,如果道路被封锁,就只能取消原定行程了。果真,到了城边上就发现非但道路被封,海滨大道那边也黑烟滚滚的,司机哈桑手脚麻利地掉头直奔了警察局,不愧是在旅游业混了快20年的老牌司机,对于危险的嗅觉比常人敏感许多。
警察局门口一群持枪警察在闲聊,哈桑和其中一大汉谈了几句,就开车进了警察局大门。等了好一阵,才见哈桑同一位警察一起回到车上,这位警察将一路负责我的安全。虽说警察保护并不收取额外费用,但我在入境时还是交了50美元保护费。陪同的警察非常敬业,我下车买水果他提枪跟着,我去上个厕所他也背枪在门外等着,我路边拍个照他更是不厌其烦地守着,午饭好容易不和他同桌了,可正当我一边手忙脚乱地撕着烤鸡,一边和不断滑落的头巾较劲的时候,猛一抬头,却发现这位警察老兄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我,真是一刻也不离视线。此后每过一个检查站换一个警察,他们大多不会说英语,所能做的就是紧跟不离,说是武装保护,却更像是武装押送。
第二天一早,换了一位穿绿色迷彩服的警察。这天比较热闹,杜安干谷里的村子多,警察检查点也多,警察换班换得更频繁了,先是叫默罕默德的,然后是叫艾哈迈德的,从第5位警察开始,我都懒得问名字了,只是好奇之前那些警察怎么回的家?杜安干谷里没有公共交通,难不成也伸个大拇指搭便车。正在胡思乱想,一声响脆的枪声,在干谷里引起了阵阵回声,警察一把抓起放在座位上的枪,探头窗外查看,动作极其敏捷。我一阵紧张,所幸没事。也门人口2500万,却拥有6000万支枪,除了萨那、亚丁几个大城市严格控制外,寻常百姓扛支枪走在大路上实在是太正常了。此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警察或士兵跟车的事,比如从中国的红其拉甫山口出境去往巴基斯坦的途中,再比如斋月期间从苏丹的苏丹港到其北部的卡瑞玛,不过那都是一车或几车的人,单独由武装警察保护倒还是头一次。3天时间,先后共有7位武装警察跟随,却一路无惊无险,想来有些可惜。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