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拍李娜十年 记者陈功:从少女到一姐 变化太大了

　　2006年4月，李娜在四川成都与首次担任她助理教练的爱人姜山共同训练。那时，他们两人刚刚低调结婚不久。

　　陈功是专拍网球的摄影记者，他“跟”李娜已经10多年了――从李娜还是“少女”开始。从“网球少女”到“网坛一姐”，陈功说：李娜变化太大了。

　　1998年，李娜16岁，和李婷一起代表湖北队参加全国网球女子团体赛，当时能跟湖北队叫板的只有郑洁所在的四川队。“李娜给我的印象很突出，打球很凶，像男孩子。她跟李婷是湖北队主力，最后湖北队夺冠。”

　　2001年到2004年，国家队每年都在深圳观澜湖网球中心冬训，陈功每年都会前去拍资料。谈起网球队公认的脾气火爆的五座“火山”，陈功深有感触。这五座“火山”都是湖北的：马克勤（国家队男队主教练），潘兵（两届亚运会男子单打冠军），朱本强（连续六年全国男子单打冠军）；剩下的两座，就是李娜和她的教练余丽桥。

　　余教练曾9获全国女子网球单打冠军，脾气火爆，大嗓门，对运动员极严厉。队员稍微有点过错，就被罚体能训练。“像军人一样，这板儿球打不好，跟你没完！”陈功认为，李娜的脾气多少都有点“随”余教练。

　　“余教练手特大，一手抓10个网球，球在她手上能摞成金字塔，像炮弹一样，给选手喂球的时候，频率特别快，打两个边线球，抛打！”陈功见过余丽桥给选手训练，余教练就像一座爆发的活火山，大着嗓门，不断喊：“步伐移动快一点，再多迈一步行不行！怎么那么懒！”

　　余教练带过的选手里，现在最出名的是李娜，其次是李婷（雅典奥运会双打冠军）。公道地说，余教练的严格要求，为李娜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但是余教练的“火山脾气”，让李娜不适应。刚开始的时候，李娜不怎么言语，但也会觉得委屈，她当时和李婷住在一个宿舍，有时候会偷偷掉眼泪。毕竟她是一个女孩子。但与一般的女孩子不同的是，李娜很小就离开家，在运动队长大，所以性格倔强，不大会用委婉的方式解决问题。

　　很快，在训练场，就可以看到两座“火山”同时爆发：李娜沉默的时候，是沉默的火山，一旦爆发，能量绝不亚于她的教练。“火山”教练与“火山”选手碰到一起时，训练就基本上会在不绝于耳的湖北方言的争吵声中进行，而高潮往往结束于李娜的大声喊叫！

　　李娜脾气不好是出名的。2008年澳网，在16进8的时候，她输给一个打预选上来的、排名100多位的选手。据说，当时老公兼教练姜山说了两句“咱们的水平怎么会输她呢”这样的话，李娜就大发雷霆。结果，姜山气得提前回国，李娜被丢在赛场继续双打比赛。

　　很多熟悉这对夫妻的人都由衷地说，他们俩真是太“互补”了。李娜赢了球，就盛赞老公；输了球，就用方言骂老公。也许因为姜山同样是运动员出身，了解运动员的压力，所以他很少跟李娜的“火爆脾气”计较，也不真往心里去。用网友的话说，姜山同志，在全世界面前，展现了当代中国男性比较高的素质和精神文明，建议全国妇联授予姜山同志优秀三八红旗“护旗手”光荣称号……

　　姜山很厚道，很温和，不管对谁都非常友善，彬彬有礼。这种性格在运动员中是很少见的。李娜自己曾经说过，姜山做教练可能不合适，但是做丈夫非常好，“他能照顾我，疼我，体贴我。”

　　看运动员打球，做教练的非常紧张；看老婆比赛，做老公的更是紧张。有一段时间，姜山既是李娜的老公，又是她的教练。他看李娜打球，比他自己打球要紧张得多，所以难免会急，会忍不住说两句，什么“再往里一点啊，手腕再带一点啊！”

　　李娜在法网夺冠之后，由衷地感谢老公姜山。很多了解李娜的人都说，姜山功不可没。李娜当初跟国家队发生矛盾，宣布挂拍，去大学上学。姜山在她的事业低谷的时候陪伴着她。他们是同班同学，两人不再去队里训练，但在学校训练。那两年，李娜的英语也有了突破性进展。

　　陈功见过李娜在法网前的训练：姜山和李娜的丹麦教练迈克尔・莫滕森一起，他们同时给李娜打各种怪球，有切削的，有放短，有大力打底线。“这种训练方法以前没有，李娜这么练下去，别人打不过的。”

　　拍了李娜十几年，直到法网，陈功忽然发现李娜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是训练中心那个动不动就摔球拍 、“火山爆发”的姑娘，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因为裁判的一个误判就能输掉整场比赛的情绪化选手。她变了，变得开朗自信，谈笑风生。在法网，只有3个选手的发布会现场会坐满记者，他们是：纳达尔、费得勒和李娜。“里面坐满了人，顶着墙角。门还开着，外面还站着很多记者……”

　　陈功说，李娜成熟了，没有一点生硬的感觉，落落大方。法网有一个传统，冠军要盛装在巴黎的名胜古迹留影。“那天我们等到晚上9点多钟，巴黎大概是10点天黑。李娜过来了，我拍了她10多年，差点没认出她来。她穿着高跟鞋和时装，那一瞬，我真以为是一大牌明星！正是暴雨之前，风很大，吹着她的衣服，衣裙飘飘。幸亏我带了大口径镜头，当时光很弱。”

　　全世界都为李娜欢呼，而她与国家网球队的恩怨也在此时被旧账重提，舆论几乎一边倒地支持她。倒是李娜自己，在法网夺冠后，真诚感谢了当年国家队的那场职业化改革，这让性情李娜得到了最适合自己的训练比赛方式。现在，一切都被感动和汗水抚平，作为一个胜利者，李娜从奖台上走下，她笑容绽放，与孙晋芳深情相拥。

　　（摄影 陈功  文字 陈彤  《中国青年报》6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