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不住大家期许的目光,阿普拿出吉他开始调音。一开始唱的时候,阿普的声音很轻,渐渐地,他放开了喉咙。之后,你有生也加入了进来,她一边打着拍子,一边跟着阿普一起唱。阿普的声音沙哑低沉,你友生的歌声则带着少数民族女子特有的清脆。
在这个机场靠近洗手间的角落里,他们周围原本空荡荡,只有打热水和上洗手间的人偶尔匆匆从旁边走过。吉他声和歌声引来了不少乘客,投向这群“不速之客”的目光很复杂,有好奇,有欣赏,也有无聊。
不过,沉浸在歌声中的傈僳族人似乎物我两忘。他们用傈僳语唱着家乡的歌谣,歌词的意思观众们听不懂,但轻快悠扬的旋律让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你友生说,在老家就是傈僳族小伙弹吉他,姑娘和声歌唱,“很浪漫的。”
“空姐很漂亮,以后还是坐火车”
1月28日晚上6点左右,虹桥机场的大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你友生改签航班——吉祥航空HO1093的值机信息。
但是,你友生并不知道,因为她不识字,她只是默默看着大屏幕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像孩子似的发呆。当澎湃新闻记者把值机信息告诉他们,提醒他们可以进安检时,你友生马上起身收拾,一行人迫不及待地前往安检入口。
你友生进安检时,脸上还是掩饰不住高兴。“一会就可以见到女儿了,太好了。”她说话声音有些大,安检口不时有人回头侧目,但她浑然不觉,笑得那么灿烂,和周围不少乘客的严肃、漠然很不协调。
好事多磨,本来9点40分起飞的航班,怎知又延误了。他们只好坐在登机口外的座椅上继续等待。熬到10点半,才开始登机,他们终于登上了飞往昆明的航班。
对你友生们的第一次飞行之旅,天公仿佛就是跟他们过不去,一直不作美。1月29日凌晨1点25分,HO1093次航班才缓缓降落在昆明长水机场。比预计时间晚了1个多小时。
29 日上午8点左右,记者拨通了你友生的电话,此时他们一行人还未能到家,7人正在在昆明长水机场等候返乡大巴。“是凌晨1点多到的吧。”你友生回忆,第一次乘飞机太难忘了,3小时就从上海到了昆明,坐火车要两夜一天。”你友生在电话中几次笑出了声,完全不提航班延误的事。她在电话中说的最多的两句话,一是谢谢,另外她告诉记者:“飞机是准点起飞的。”
阿普则感叹飞机上的空姐很漂亮,夜里还给他们发饼干、水果等点心。发点心和饮料时,他们小心翼翼确定是免费的,才从空姐手里接了过来。点心有些干,不易下咽。
因为第一次坐飞机,座位又没有连在一起,机舱里很安静,他们也不敢多说话。你友生和另外三个女老乡虽然很激动,但都觉得有点害怕,有点头晕。阿普在座位上睡不着,他只能坐一会,看一会,再眯一会,基本上就是醒着坐完了全程。
飞机凌晨1点25分降落,你友生的女儿并没有来机场接他们。七个人坐在机场的椅子上,激动又不安,睡不着,就一直坐到天亮,乘车去了昆明市区。你友生去女儿那里看了看,帮女儿做回家的准备。其余六人在昆明市里吃饭逛街,购置送给家人的礼物。
昆明并不是他们回家的终点,他们还要坐13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才能回到云南西部怒江峡谷里的家乡,和家人团聚。
“无论如何,每年都要回家过年。其实过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习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集体活动,纯粹是一个执念,就是要回家过年。”阿普说,“过年的时候,一个大家族会聚在一起,一起吃年夜饭,一起说说笑笑。之前的每年春节都会回家,今后也是。”
从上海到昆明的列车,硬座票价278.5元,硬卧票价471.5元,你友生说,乡亲们很少乘卧铺,大多都是买硬座票,有时,也会买到无座票,得在闷小的车厢里站上二三十个小时,腿都肿了。
澎湃新闻记者把一个消息告诉阿普:全长2066公里的沪昆高速铁路预计2016年年底通车,明年春节可能就能既不用担心买不到普通火车票,也不用为多花几倍钱买飞机票而发愁——估计从上海到昆明只需10小时左右,票价也比机票便宜很多,大概1000元。
“以后还会坐飞机回家吗?”澎湃新闻记者在电话里问。
“一般情况下,会买普通的火车硬座回家过年,以后通了高铁也还是会坐普通火车,便宜很多钱。”阿普顿了顿说,“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才会考虑高铁。如果都买不到,就算再贵的机票,也会买,因为一定要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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