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弃欣锐于不顾,王立冬归咎于“在爹娘的专政下,我哪还有教育孩子的权利?”他觉得欣锐“被爷爷奶奶教得满口谎话”、“一点点变坏”。
再上乞讨之路
王欣锐也在网上读到了父亲的“手写声明”。
他用指头捋着这些字一行行读,读到父亲“得了严重的心脏病,发作起来,疼痛难忍”时,他嘴里蹦出俩字:“活该”。
他不愿提起和父亲要饭时的相依为命,“我后悔和我爸去要饭,耽误了我的学业,还耽误了我的人生。”
当这些话从一个11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时,老孔发现,那个当年跪地乞讨、给爸爸买饭的王欣锐过快地长大了。
王欣锐自己也说,长大了,什么都要靠自己。“那时候我的自由权都在他手上,他是我爸爸也没权力控制我。”
父亲走后,家里又剩下祖孙三人。爷爷王胜听82岁了,耳朵背,别人问话,欣锐得趴在他耳边喊。80岁的奶奶史红英右眼失明,做饭时靠孙子生火。
家里的12亩地包给了别人,一年4000多元,吃低保,靠社会捐助。
王欣锐在村里没有多少小伙伴,多位村民说,同龄的孩子都躲着他,很多大人也不敢招惹他。
王欣锐的大妈李顺花(化名)曾看见他带着爷爷奶奶,打车从正阳县回村,一趟六七十块钱,刚进门,又要出去,“说去镇上买蚊香。”
李顺花纳闷儿,去县城看病咋不顺道儿买个蚊香?再说,村里就有卖蚊香的。
“欣锐,那么多人给你钱,你得把钱用在实处。”李顺花提醒。
“你管我呢,我又没花你钱。”一句话噎得她再没出声。
去年儿童节后,人们发现,祖孙三人锁门走了,好久没回来。
中天晚报的记者尹媛媛联系了王欣锐读书的金太阳实验小学,校长孙东升告诉她,欣锐和爷爷奶奶带着被褥不知去向。
直到10月,信阳救助站把祖孙三人送回家。据驻马店的媒体报道,信阳市民发现三人时,他们正在火车站附近流浪、乞讨。
对于这段经历,王欣锐不愿承认,“我们去郑州了,有个叔叔花钱让爷爷住养老院。”
独自一人时,王欣锐更愿意在小院里摆弄他的遥控飞机。“村里人都瞧不起我,嘲笑我要过饭。”
王欣锐的三奶奶努嘴摇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娃缺教育。”
她见过欣锐和村里孩子起争执,本是常见的小孩拌嘴,“可欣锐一回家,他爷爷奶奶堵人家门上撅(注:骂),长久下来,谁和他玩?”
两种不一样的坚持
“捐款有了,小孩学费全免了,低保给上了,去年又修了房子。”在大郝村党支部书记刘峰眼中,社会各界的帮助,本该让这个家的日子变好,可现在,旧贫未解,又添新怨。
“毕竟是给个人的捐款,我们也没法监管。”刘峰说。
与网友对王立冬“抛家弃子”的愤怒不同,曾经捐过钱的爱心人士对此既无奈,又无悔。
2013年1月,网友“黑胶碟思博”和朋友给王立冬账户里打款1500元。“(受捐者)拿钱做什么,怎么花,我们也控制不了。给他爸钱,让他能填饱肚子,也是做善事。”
事实上,这四年,社会爱心人士对王立冬一家的捐助从未停止过。
现在,他们也有了变化。
当年把王立冬个人账号发到网上的网友“山牛夫”,已经删除了博客上公布的银行账号;联合朋友捐款8000多元的律师陈宁,也在微博中更新了信息,“如果捐款是冲着孩子,我建议大家先不要捐,毕竟不清楚目前账户的情况。”
善款未得善终,让陈宁有点沮丧,“我们没有很完善的慈善法律制度,很多慈善机构令人丧失信心,民间直接捐助又很难追踪和监督。”
李正明(化名)也在改变着帮助的方式。这位驻马店平舆县妇幼保健医院的医生,打算协调院方,希望能医治王胜听的前列腺炎和史红英的骨质增生。
他更在意欣锐的心理健康,看望孩子时,尽量不提王立冬,他给欣锐买了部手机,“希望你在遇到困难和困惑时给我打电话。”
在他看来,过多的金钱捐助并不是最好的救助,“可能会滋生孩子的攀比心理,也怕他有‘人们给我捐钱我可以不努力’的想法。”
对于父亲的离开,王欣锐把头一扭,低声说,“随他的便。他不在了,还有很多叔叔阿姨帮我。”
因为乞讨成了名人,欣锐先后去过郑州、广州,他向往大城市,喜欢那里的生活。“我要考大学,当刑警。”他说出了志向,虽然还没读到小学5年级的他时常因为要带爷爷奶奶看病而缺课。
谈到未来,王立冬想了想:“我还是准备去乞讨。”
他想去拉萨,“那里信佛的人多,更有善心,出手也更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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