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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体验“求职公寓”——
“房东看我落魄的样子,就给我优惠了50元”
文 | 彭子洋
△ 求职公寓中,我的室友们。
我是在网上找到的劲松这家求职公寓的联系方式,之前也联系过其他的公寓,要么住满了,要么只收老租客。
去见房东的那天晚上,北京下着大暴雨,我打着一把临时买的简易伞,并没有什么用。当我站在房东面前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
房东是个精瘦的、小个子的中年男人,北方口音。他看着我落魄的样子,索性也没多问,就带我去了公寓。
他一路上一直叮嘱:进屋一定保持安静。
我们穿过昏暗的走廊,进了屋,客厅里靠墙摆了6组上下铺,我的铺位是卧室里的一个上铺,同屋的还有9个人。每个人的生活用品都堆在床铺边上,就像大学的集体宿舍。
房东说,想住的话,按月租,卧室床位每月650,客厅每月550,按天算也行,一天30,空调费每月50另算。他说我一看就是找工作的学生,不容易,原本100元的押金就给我优惠到50好了。
和房东交谈的整个过程,屋内的10多个人或低着头看手机、或对着电脑屏幕,彼此间没有一丝交谈,也没有一个人抬头看我一眼。
拥挤的公寓里,可以听到空调冷气的簌簌声。
后来的我发现,房东很谨慎,很少带生人直接看房子,因为七八月正值群租房检查的高峰期,他每天白天都会在公寓里亲自盯着。
公寓里的租客们都是20多岁的年轻人,大家拥挤地住在一起,平时却少有交谈,寥寥无几的对话局限在诸如“找到工作了吗?”“新工作怎么样?”或是为了凑单省钱,订餐时的简单问询。
租客的流动性很大,有的人找到工作就会搬走,马上也会有人填补他的铺位,尤其在暑期,这里就像一个从学校到社会的“中转站”,人满为患。
我刚去的那天中午,没有出门的租客们就在网上订饭,他们都拜托住在房间东北角的一个小伙子,说他总能订到最便宜的外卖,花6块钱就能叫到一份辣椒炒肉盖饭,还送一瓶果粒橙。
那天正好遇到一个格外“较真儿”的送餐员,非要让取饭的男生说出订餐人的名字,他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后来专门回来问,才知道人家姓梁。
我挺震惊,因为这是我在这里看到最“亲密”的互动了。
后来和小梁聊天才知道,他是兰州大学本科毕业,来北京一个月,也还没找到满意的工作。最喜欢玩的游戏是三国杀,不出门面试的时候,他就窝在公寓里投投简历,在网上玩三国杀,他还调侃,对很多住在公寓里的人而言,“窝着”是最节俭的生活模式。
小超住在我对过的上铺,我和他熟络起来,是因为排队等着上厕所。两居室的公寓里总共就一个卫生间,赶上大家都早起的时候,门口总有几个人站着排队。
小超皮肤黝黑,又痩又高,长得像南方人,却是个地道的陕北汉子。陕西读完大学后来北京找工作,一年来断断续续找了几个,也没有找到特别满意的。不过,讲起求职技巧来,从理论到实践,一套一套的,滔滔不绝,喜欢把“北京的工作不好找”挂在嘴边。
他就像一部机器,上班的路程和时间,都会精打细算。住进去的第一个早晨,我跟他一起去上班,因为是新工作第一天上班,虽然距离不远,他还是起了大早:六点多起床,七点出发。原计划坐公交,我们一起在公交站等了十几分钟,车来了,他又改变主意说:“人太多啦,挤不上去”。
于是就又转成地铁,等我们到达公司附近,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从网购的公文包里掏出准备好的家乡点心吃了,又溜达了几圈,到点了才进去。
我从小超的新公司回到公寓,已经是10点多了,几个室友还在熟睡,他们暂时都还没找到工作。
在这里,除了工作就业,没有人愿意多谈更多,相互之间保持很远的“安全距离”。如果你多问,常会被顶回来:“别管别人!自己找到工作就不错啦!”
相关报道刊载于8月2日新京报目击版
鸣谢版面图片编辑:王子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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