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门当户对
这是刘银格替弟弟养的第二个孩子。
刘振学的大儿子一出生,就被抱到了她家。
“姐你帮我养吧。”刘振学说,他媳妇不会养。
刘银格今年52岁,比刘振学大4岁。他们兄弟姐妹四个,一母同胞,从小就是她照顾他们。刘银格是唯一一个读过书的。
那时,每天早上,刘家四姐弟一起出门,刘银格去村里的学校上学,刘振学和弟妹就留在学校外的柳树下,放学了,他们还在那等她回家。
“谁和傻子玩?”村里的同龄人记得刘家子女的童年:大女孩刘银格带着三个小小孩,在泥地里玩抓石子。
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智力障碍,还有个“疯子”妈妈。
在1963年嫁到车子营村之前,张爱菊的生活顺遂,念过书。她的第一任丈夫是老红军,据刘银格说,大饥荒的时候,她的孩子被饥饿的老鼠咬死了,老红军和她离了婚,才改嫁到了车子营。
第二任丈夫,也就是刘银格四姐弟的父亲,成分不好,是村里的富农,穷困潦倒。从此之后,张爱菊的精神就时好时坏。
四个孩子相继出生,张爱菊将他们和自己一起锁在院子里,就像四十年后她的儿子刘振学做的那样。这形塑了子女们的性格:孤僻、怕生、不合群。这种封闭的环境,对他们的智力发育大概也造成了影响。
刘振学的情况最严重。作为家中长子,他却是最后成家。
姐姐刘银格老早就嫁到了别村,二弟和二妹则与另一户人家换婚。二弟娶了对方家的女儿,女方家的儿子就娶了他的妹妹。
“那一户人家,穷,两兄妹脑子也不好。不然谁和他们结婚?”村民说,这样的换婚,两边都没有彩礼钱。
刘振学也决定找一个媳妇。媒人为他物色的,就是李家庄的李巧荣。两家的情况算得上“门当户对”。
李巧荣的父亲李增先年轻时也是穷得叮当响,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他只好像刘振学的父亲一样,娶一个精神病人。他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有着程度不同的精神疾病。
十三年前,刘振学在骨粉厂打工,将动物骨头磨成粉添加进饲料,是个力气活。他带着自己辛苦攒下的一万多块钱去了李增先家,经过挑选,选中了二女儿李巧荣,将她带回来。这一年,李巧荣17岁,刘振学35岁。
他们一共生育了五个小孩,其中有三个女孩。母亲李巧荣身上似乎没有天然的母性。“她把孩子当做玩意儿,”邻居一个老太太比手画脚地说,“抱着孩子就知道咬。哪儿都咬,脸、头,抱着啃。”最后这三个女孩都在幼年时夭折了。
刘振学还要生,村里管不住他,反正罚款他也交不出。最后还是镇上的医生和他说——再生,再生你媳妇身体就垮了——他才不生了。
“傻人疼媳妇啊。”大家说这是有目共睹。
村干部刘省朝动手打了李巧荣两次,都是因为她打孩子,村民报告到他那,他赶到现场,怒火中烧。
“后来她看见我就怕,躲到屋里不敢出来。”刘省朝说,不光他,村里很多人都阻止过。
倒是刘振学说,看着他们打他媳妇,“我心里疼得慌。”
村民反问他,看着她打你儿子,你就不疼了?
3恶性循环
“我和我姐说,现在国家养他呢。”
这么说的时候,刘振学刚从饭店拉来几桶新鲜的泔水。由于原来的房子已经推倒,刘省朝给他找了一个废弃的养猪场,让他接着养猪。
他找来空的桶和盆,先将浮在泔水表面的油捞出来,倒进空桶,再从泔水桶里掏出馊菜剩饭,倒进盆里。
李巧荣站在一旁,好奇地看。
养猪的爱好是去年才有的,“生小猪了,可以卖了赚钱。”
语调轻快,似乎没有什么可烦心的地方。谈起为什么不用饲料,刘振学说从小饭馆拉泔水也不要钱,语气还有些狡黠。
在这个幽僻的院子里,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没有一丝所谓的惶恐。让刘振学更为专注的,是将收集到的泔水冷冻在他的冰柜里,要给猪喂食的时候,就从冰柜里取出早已冻成冰块的泔水块,用电磁炉加热融化。
车子营村每个月交电费最多的一户,就是刘家。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