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7日,天津市第一中心医院,刚做完手术的肖坤庆(左)看着儿子肖体政。因为胃部不适,肖坤庆大部分时间都眉头紧锁,只有当儿子被动画片逗笑时,他才跟着呵呵笑两声。 图/潇湘晨报记者 王欢
5月初的天津,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
这个城市最大医院的前门左侧,是一条河。来自湖南邵阳的肖坤庆叫不出河的名字,却笃定地认为河里的水可以直接喝。手术结束后,他打河边走过,觉得“河水清澈极了”。
眼下,树木已抽出嫩芽,由黄变绿,昭示着生命的更迭。肖坤庆显然欣喜于这种变化。
他的左半边肝通过手术移植到了儿子的体内,“人”字形刀口从前胸直抵腹部,他比划着,仿佛一个凯旋的战士。
“儿子恢复很好,一切都值得。”5月2日,肖坤庆给记者打来电话,语气中满是兴奋,“你知道吗?我的肝会在儿子身体里重新长,长到它需要的样子。”
[命运]
出生几个小时就收到病危通知书
肖坤庆是在去年考虑给儿子捐肝的。他从邵阳来到东莞已近二十个年头,在长安镇的一个城中村做电器维修工。200多斤重的空调,他能一口气扛到7楼。
啤酒是他疲惫生活的唯一安慰,“再辛苦,一瓶冰啤酒下肚,烦恼烟消云散。”
考虑捐肝以后,他戒掉了这个“唯一的爱好”。“但还是愁呀。”肖坤庆说,一发愁,头发好像“一根根往外冒”,脑袋要炸开了。
儿子肖体政5岁半了,从他出生那天起,这一家人的生活便跟医院画上了约等号。
2009年11月18日,肖体政出生几个小时后,肖坤庆便接到病危通知书,儿子因为黄疸严重被送进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很有可能是胆道闭锁,这是先天性的肝脏疾病,治愈希望渺茫。”
肖坤庆不相信。在农村,黄疸实在常见,他小时候也得过。
他买来一本指头厚的中药书,照着上面的方子去药店抓了药,把黑色浓稠的药水兑在牛奶里给儿子喝。
两个月后,肖体政肚皮一天天变大,四肢却消瘦了,“跟青蛙一样”,“摸肚皮,能摸到一块硬东西。”
医院正式将病情确诊为“胆道闭锁”。医生跟肖坤庆说,这个病只能肝移植。
肖坤庆愣了,“我说,肝这么重要的器官,怎么还能移植呢?我头回听说。”
[生机]
母亲230克肝脏移植进儿子身体
2010年11月,肖体政已满1岁。黄疸引发皮肤瘙痒,耳朵和鼻孔经常被他用小手抠出血来。
深圳的医生建议肖坤庆去上海看看,“那里有最先进的小儿亲体肝移植手术”。
12月,肖坤庆带着筹来的钱和自己之前打工的积蓄共17万元,来到上海。
事实上,上海的医生对这个手术也拿不准。当时,小儿亲体肝移植在全国范围内并不算成熟,肖坤庆是为数不多愿意选择手术的家庭。
肖坤庆“不想放弃”。
考虑到自己是一家之主,这次肝移植由妻子杨海英来。她肝脏的其中230克被切下来,移植进了儿子的身体。
从上海回来后,一家人欢天喜地。妻子腹部留下一条一尺多长、“蜈蚣一样”的疤痕,且三天两头感冒,不能弯腰,不能做家务。但这些都被儿子“康复”带来的喜悦所抵消。
[转折]
一家人强烈反对第二次换肝手术
“喜悦”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一年后,肖体政开始持续发高烧,肖坤庆打电话给上海的医院,“医生只说,这是胆管炎,去医院打点消炎药。”
“每次都是这个答复。”肖坤庆说。也因此,他和家人成了医院的常客。短则一个星期,长则三两个月,他们在医院待的时间比在家还长。
2012年,肖坤庆带着医药费单子回老家报销,“工作人员惊呆了,说怎么这么多啊?”“我一数,还真多,算起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们有将近三百天在医院。”
医保只能报销30%,巨大的医药费开销,如黑洞一样吸光了这个家庭的所有。
儿子一天天长大,肖坤庆却在几年时间里“急”白了头。不到四十岁,他两鬓的白发比黑头发还多。
为了拿到更多工钱,肖坤庆常常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这样大约一个月能拿到4000到5000元钱。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net.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