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每天都有一百多个的流浪歌手在地下通道或者商场的街头歌唱,来自大连某特种部队的退役兵――张明远便是其中的一员。秋冬季节,他辗转各个酒吧会所,春夏,他徘徊在通道街头;白天,他穿梭在不同剧组跑龙套;晚上,他在几个朋友的床上循环流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为有一天能实现心中的音乐梦。
每天下午5点30分左右,他都会准时在富力广场的广告牌前开唱。“大家好,我叫张明远,来自黑龙江大庆。当过2年文艺兵、3年特种兵,退伍后卖过烤羊肉串、糖葫芦,捡过破烂,当过保安,以前的梦想就是能活着,但没放弃音乐,没事儿就自己唱,欢迎大家今天来听我的演唱会……”是他每天都在重复的开场白。
11岁父母离异,15岁当兵入伍,在部队里迷上了音乐和吉他的张明远,退伍后,一心想着能出一张自己的唱片。2007年,25岁的他来到北京找了3家唱片公司,没一个肯要他,一个唱片老板曾指着他的鼻子说,“凭你这水平,这辈子出什么唱片,连后脑勺子都看不着。”
因为较劲,张明远背着吉他南下去了深圳。从2007年4月到2009年7年,从深圳到印度,从印度到西藏、从西藏到新疆,再从新疆到北京,他搭过货车,睡过大街,饿过肚子,流浪过60多个城市,他自己写歌自己唱,每天12个小时,只为攒钱能出一张自己的唱片。“别人越说我越犟,你说我不行,那我偏要出张给你瞧瞧”。
2010年,流浪了两年多的张明远,用攒下的63万终于出了一张属于自己的专辑《迷茫的理想》。但上天似乎又和他开了个玩笑,唱片一张也没能卖出去。从2012年开始,为了卖唱片,张明远又重新在街头卖唱。在关于拿六十多万出唱片是否后悔过的问题上,张明远笑着说,“没啥可后悔的,至少证明了我能行。”
如今,每天定点来富力广场听张明远唱歌的人越来越多。坐在台阶上听歌的,被张明远称为“演唱会的VIP”,而这里的位置总是最抢手,一有人离开就会有人立刻坐上去。从下午5点半到晚上10点半的五个小时里,“最好的时候能卖20多张唱片。”
“我不要钱,只要有人愿意听我唱歌,我就很开心。当然,如果他愿意买我的唱片就更好了,毕竟,我身上还有每个月6,200元人民币的房贷。”说到这里,开朗热情的张明远的眉宇露出一丝愁容。2012年,他找到已经离异的父母,为他们各买了一套房,还有养老保险。
在张明远《迷茫的理想》的专辑里,有一首写给父母的歌叫《爸爸妈妈》,他说歌词既是他的亲身经历,也是他流浪这么多年的感悟,虽然“那个时候他俩经常吵架,总是把我一个人扔在家……”但至少他们“曾经对我也满怀牵挂,如今我该好好报答。”
唱歌,给了张明远生活的勇气,也给了他很多朋友。有很多人在听完他唱歌和他的经历之后,都成了他的朋友。为了省去他来回搬音响和吉他的负担,一个商铺的老板让他把唱歌的家当寄存在店里;为了帮他节省房租,一个北京现代音乐学院的学生邀他同住。
这个名叫刘东方的现代音乐学院的大四学生,是在一次3年前湖南卫视快乐男声的淘汰赛上结识张明远的,“当时张明远唱了一首自己写的歌《闯》,我被最后那句‘闯,勇敢去闯,就算死也要死在路上’所迸发出来的爷们儿劲深深感染,我特别佩服他!”
这是通州九棵树站的一个普通的两居室,住着4个追逐音乐梦想的男生。除了张明远,另外两个都是刘东方的同班同学。因为不付房租,张明远平常就住在客厅的沙发上,对于这样的居住条件,他很满意,“这儿总比花35块钱,还要翻铁丝网,房子周围都是坟堆的地方好太多。”
平日里,大家都没有演出的时候,4个男生经常一起下厨做饭。土豆烧鸡块、香辣蒜瓣是刘东方的招牌菜,至于张明远,听说是没有不会做的菜,“没办法被逼的,从11岁就开始流浪了,没东西吃的时候,就必须自己给自己弄东西吃,总不能饿着。”
每次做好菜,他们都会争相拿手机出来拍照发微信,卖相好的都声称是自己做的,效果差的都是别人做的。张明远说,最近有个叫中峰松的日本人,翻唱了他的那首《迷茫的理想》,在优酷上的点击量比他都高,他说,他很开心有人翻唱他的歌。
张明远说,以前的梦想就是能活着,但是没放弃过音乐,而现在,他的梦想是把所有在北京的流浪歌手都弄在一起,有固定的演出,做中国的街头文化。他说,人活着除了要努力地证明自己、追求梦想外,还要懂得孝敬父母、回馈社会。
对于未来,他也有很多隐忧。他担心未来如果有一天,大家不喜欢听他唱歌了,他赚不到钱了,他买给父母房子的贷款怎么办?3年,他一直在强调一个3年,还有3年,他买给父母房子贷款就还清了,父母晚年有着落了他就踏实了。
如今,张明远的3万张唱片已经卖了两万张,他和朋友合开的艺术指导中心也马上要开张了。张明远说这个艺术指导中心最大的特色是无偿帮助流浪歌手,“我自己走了很多弯路,吃了很多苦,知道流浪歌手的不容易。经历了这么多,我希望那些有音乐梦想、执著在音乐路上的年轻人,能顺风顺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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