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鹰后传
“我闭上眼睛,极力从心的深处捕捉第一次看到这庞大山体时的最初的感觉,那是最初的一点单纯,只想着一座一座地爬山,现在呢,是更复杂了?还是更简单了呢?”
――《巅峰记忆》
山难和山鹰社的经历改变了许多人。8年来,中国大学的登山社团迅速增加,民间登山运动更风起云涌。曹峻评价说,“山鹰社的主要社会作用,在于拉近了登山和民间的心理距离。”
曹峻目前是深圳市登山协会的专职副会长,李兰则是西藏登山学校的教练。孙斌结束奥运火炬接力中心珠峰运行组组长的任务后就辞职下海,创办了一家名叫“爱巅峰”的公司,专门提供登山培训和服务;刘炎林也在这家公司做项目经理。明年他将拿到北大的博士学位,但已决定不会去搞学术研究。
刘炎林现在搞的项目,是“山鹰会”,山鹰社的后传。在《巅峰记忆》的首映式上,这个尚未注册组织的LOGO已经出现。它几乎与山鹰社的LOGO一模一样,不过由一只鹰变成了三只。
曹峻是这个组织的发起人之一。他的初衷是:山鹰社的老社员毕业走上社会,其中许多人以登山作为职业或业余爱好,也都对这个组织有感情,愿意帮它做事。而这些人的能力和身份,无疑比大学生有许多优势。为什么不建立一个这样的平台呢?
2008年末,曹峻等几个山鹰社老队员商议成立了一个基金,以纪念即将来临的山鹰社成立20周年。他们募到了40余万元后,一位不愿具名的著名深圳企业家,也是山友,捐出了自己为户外运动品牌代言的100万元,其中80万指明给两次北大山难的6名遇难队员家庭。
余下的20万元汇入山鹰基金,总数达到60余万。身为理事的曹峻认为,这笔钱或许能帮助山鹰社在更专业的方向上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的含义在不久的将来,或将转为现实。孙斌的“爱巅峰”公司尽管目前仅有5个人,但已成功组织了攀登大洋洲和北美最高峰的商业旅游活动。他下一步考虑的是:将国内顶级的登山、攀岩等专业人士与山鹰社联系起来,实行系统的有偿培训。此前10年,他从未对山鹰社邀请的讲座、培训和论证登山计划等活动收过一分钱。这一次,山鹰社将从他的朋友、校友,变成他的客户;“山鹰会”的会员中,无疑也潜藏着巨大的商机。
“孙斌是在商言商……我们想,比较理想的模式可能是这样。”曹峻讲。“某个赞助商出钱给山鹰基金,得到名声;孙斌的公司收钱,出培训服务;山鹰社得到实惠。”
每个山鹰社成员都知道两起山难、六位遇难者的故事。遇难者的家庭如今也或多或少适应了新的生活。林礼清的哥哥林礼宜考上了北大经济专业的研究生,如今已经毕业,在厦门工作。张兴柏的弟弟张兴旺今年刚结婚,一家人勉力耕种20余亩地,种玉米。接到南都记者的电话,这个22岁的小伙子并不觉得突兀。常与刘炎林聊天的他说,母亲如今很少因为思念哥哥而哭了。他们的父亲,55岁的黑龙江农民张清春用粗糙而朴实的口吻说,并不知道拍了一部这样的电影,与他遇难的长子有关。
FreeClimber
“岁月的痕迹、攀登的痕迹、成长的痕迹都从身上掠过了,最后剩下来的东西是不是就是我到这世界尽头来寻找的呢?”
――《巅峰记忆》
新疆博格达峰、四川四姑娘山、云南梅里雪山……基本上,每月一座。
这不是山鹰社的登山计划,是李兰一个人的。一直排到了2012年。搭档是谁,哪座山,什么方式,都已确定。
比起教师,她更在乎自己的另一个身份――FreeClimber――在中国,这个单词特指那种一年有一半以上时间都在爬山的人,总数不超过10个。尽管已是某户外品牌的签约运动员。
与中国在登山运动中付出血的代价较少形成对照的是:珠穆朗玛峰的28条攀登路线,中国人到目前为止只爬过两条传统路线。登山探险运动的几乎每一个分支上,中国与世界的差距皆非一星半点。这是国内登山界的共识。
李兰尚未成家结婚。在《巅峰记忆》中她解释这一点,“还不到时候吧”。每逢听到“你该生活得正常一点儿”诸如此类的劝告,她就做出一副真诚的请求状:“全国13亿人,6亿5千万女性,就让我一个生活得另类一点儿,不行吗?”
这位亲历两场北大山难的女登山家语速极快,似乎要抓紧每一秒时间用来攀登。当初从希峰下撤的10名队友天各一方,今天只剩她和刘炎林还在爬山。与学生时代相比,她目前的登山技术、经验,对突发事件的把握能力和对风险的承受能力,皆不可同日而语。
当年,她觉得登山“是一件特别荒谬的事儿,完全没有意义。”今天她说:“登山是我全部的意义。”
《巅峰记忆》的首映日,11月18日是李兰的生日,已成为中国登山协会副主席的王勇峰到场。80分钟的电影放完,观众集体合唱《祝你生日快乐》。这是一种格外的幸运。因为就在三个月内,她连续遭遇了三次生命危险。
今年8月初,她攀登新疆博格达峰,一只脚踩进裂缝,半个身子都掉进去了。9月初在四川登山,一块大石头掉下来,砸中她的头部,被头盔挡住。不久前,她又刚刚在梅里雪山滑坠一次,从40多米高的山崖上,三个山友一起摔下来。幸好被一处小平台接住了。
情绪稳定后,三个人讨论起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没被接住,《巅峰记忆》的首映式会变成什么样子?李兰十分肯定:
“一定是非常悲情,也非常隆重。因为主持人会说:对不起,主演前几天刚刚在山上挂掉了……”
8年前,北大山鹰社雪山折翅,5名学子遇难。如今,与此事有关的人们拍了一部电影,以期获得救赎与回归。这也是八年来,那场举国震惊的山难第一次面向社会的总结行为。
凭她当时的体能与技术,很难加入山鹰社登山队。1999年,一支女子登山队征战雪宝顶,她幸运入选。“但首次征战就让我体会到登山的残酷性”,21岁的北京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生周慧霞因身体失去平衡滑坠,掉下悬崖,不幸遇难。
“队友罹难,让我感受了大山的冷酷,可正是失败刺激了我的神经。”2002年,已毕业两年的她受邀参加北大山鹰社攀登希夏邦马峰西峰。希夏邦马,藏语意指“气候严酷之地”,位于喜马拉雅山脉中段,主峰海拔8012米,是全球14座8000米雪峰之一。他们攀登的西峰属主峰的卫峰,海拔7292米,想借此收集气象、地理资料,为攀登主峰作准备。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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