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女孩满身伤痕
“钉子刺、用碳素笔戳、用剪子扎、用手打、用脚踹”这些残酷的刑法,是当年地下党员江姐遭国民党特务残害行刑的镜头,然而这些刑法却在陕西榆林子洲二中13岁女孩玲玲的身上上演,殴打行刑的人也不是特务而是同班学生,事件让公众也再次考问校园安全。
时间追朔于一次正常的调座位后,13岁的女孩玲玲便遭同班同学吴某及李某的疯狂殴打和折磨,“用钉子刺、用碳素笔戳、用剪子扎、用手打、用脚踹...”血渗出来,笔墨印在皮肤里,却不敢叫喊不敢告诉老师,只因为他们曾经“放话”给她,如果叫喊或者告老师,她的下场就会更惨。为少受殴打,玲玲曾多次从自家小卖部偷出作业本、装饰戒指等物品送给吴某,但却仍然换不来吴某的善待。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忍受了两个月后,才被同学的家长在玲玲母亲李华所开的小卖部里“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撩开玲玲的衣袖裤管,全都是受虐后的痕迹,深深浅浅的伤疤,怵目惊心!
此事发生在玲玲用细微的声音倒出残忍的殴打欺辱背后两个不能算原因的原因:“他们嫌我长得丑、能给他们拿新的作业本和廉价的戒指”。在记者走访中了解到,吴某恐吓殴打的对象不仅仅只有玲玲一个,班里很多同学都曾受过吴某的欺辱,要钱要东西,不给就打。一位家境颇丰的同学更是成了吴某和李某的提款机,隔三差五就要钱花,据该学生家长称,每次都是一百以上,凑不来就是一顿胖揍,为避免挨打,孩子只好将手伸向自家装钱的抽屉。在这样一群单纯的胆小的孩子面前,吴某俨然成了同学眼中的“黑社会”。
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对于这个孩子的行为,学校早已知悉,却任由其继续着恶劣的行为,而在面对玲玲家长时班主任崔洁及校长吴怿均无奈的表示学校没有好办法管。子洲教育局张建存局长在面对家长时曾明确的说,这件事情跟学校也没多大关系。
自述:原班主任走后 我成了他们消遣的小羊羔
初见记者时,玲玲躲在父亲的身后,只露出恐慌的眼神怯怯的打量记者。玲玲父亲将女儿从背后拉出来,沉重的语调告诉记者,孩子现在很少说话交流,见到生人会害怕。父亲将一份玲玲亲笔写下的自述交给记者,说,女儿的遭遇她写成了材料,对着生人她实在是讲不出来。
孩子的笔体还很稚嫩,可是叙述的事情却让记者不由得感到心酸。自述中玲玲这样描述自己的遭遇:“第二次月考后,白海军老师给我们重新排了座位,吴某坐在我左上角,李某坐在我右下角,便开始欺负我。到白老师治病走了以后,吴某和李某像重新获得自由的猛虎,我成了他们消遣的小羊羔。在那段时间里我每天都过着以泪洗面的生活。那时,不论上课下课他们都是不停地侮辱我,把我当做一种玩物。上课时,他们夺走我的笔,趁老师不注意爬在桌下,在我的腿上、臂部等处使劲刺。有时用同学的钉子和小剪子刺。鲜血渗出了我的裤子,我不敢吱声。因为他们扬言,如果我发出声音,或让家长老师知道了,我会揍的更惨更惨,甚至会丢了小命。我就在这种环境下度过了几十天的生活。 下课时,我们就更加放肆起来,把我当做拳靶子练,拳脚相加。有一次吴某飞来一脚,踢在我背上,还美名其曰‘放大脚’,差点把我从三楼踢下去。有时候(他)脱了自己的拖鞋,在我头上、背上使劲打。有时揪住我的头发在桌子上使劲磕,有时一不经意一个耳光飞了过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一个耳光。有时他们叫着我的外号‘非洲黑驴’(这个外号是李某的杰作)满口脏话,有时······ 除了英语课堂与语文课堂以外,吴某每节课都让李某与我同桌换位,这样我和李某就成了同桌,一个用钉子,一个用小剪子两面夹击,打得我苦不堪言。他们打我的另一原因,就是和我要钱要东西。在那一段时间,我的腿每走一步都会发出痛,当时我为了解脱自己。给了李某与吴某几个戒指,这还不算,吴某还让别的同学打我,如果我还,他便下手。下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他的本子只要有一点损伤,便会和我要本子。要是我给老师告,下场是不堪设想的。有一次他趁我不防,一脚将空凳子向我踢过来,砸在我的腿上,疼得我失声叫了起来,这下可通了马蜂窝,他气得火冒三丈,拿起笔钻到桌下使劲砸我,我一气之下给老师告了,老师也拿他没办法,在剩下的半节课里,坐在了我和吴某的中间。可在下课,我又是免不了一顿痛打。吴某和李某打我,多半在胡老师的课堂,因为胡老师的课堂比较松,而且他们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有几次,我忍不住叫出声来,他们两个便更用力的用钉子与剪刀扎我,我一个人看着自己的血流不断的伤口,伤心的很。有时为了擦我腿上的血,把白纸都染成了红纸。他们如此伤害我,我既不敢给老师说又不敢给家长讲。因为我说出去了我不仅要遭到报复,而且同学们议论,吴某的父亲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当官人,没有人敢惹他。现如今,我遭到如此毁容,落得遍体鳞伤。医生说,真皮组织进入了毒素,可能永远也无法完好如初。我想到过逃学,也想到去死······我绝望了。” 记者无从了解和体验在这份自述中那些省略号背后的记忆曾应是多么惨痛,而在记者与玲玲面对面交谈尝试着让她回忆一些过去的情景时,她便开始焦灼不安的摇摆着身躯,双手不停的搓动。偶然跟记者说几句话,需要将耳朵贴到玲玲的嘴边,才能勉强听到。玲玲说,在没有调座位之前跟吴某和李某几乎没有说过话,直到调换座位以后,他们才开始欺负自己。而对于欺负自己的原因,她想了很久,用很轻的声音告诉记者,应该是嫌她长的丑,所以才给她起的“非洲黑驴”的外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知道她家中开了一个门市(商店),欺负她是为了跟她要钱要东西。
如今,早已经过了开学的时间,玲玲却仍然躲在家中不愿在任何地方走动,提起学校便流露出害怕有厌恶的表情。“我不想再去学校上学了,我相信的老师们都保护不了我”,玲玲如此对记者说。
家长:小霸王恶名在外已很久
玲玲母亲李华在子洲二中附近农贸市场开的那间小小的门市玻璃上贴上了一张大大的转让告示。提起自己的女儿,李华强忍的泪水还是禁不住流了下来,“亲戚已经在西安打听过治疗女儿被毁皮肤的价格,这样的手术属于医学美容,在国内尚未有一家医院对于此项治疗收费能够平民化。整个植皮美容手术下来至少也需要近十万元人民币,玲玲同时还要遭受非人的疼痛折磨。把这个店面转出去,还能赚一点钱给孩子看脖。
李华告诉记者,女儿今年只有13岁,之前一直在农村上学,考入子洲二中的快班,着实让全家欢天喜地的庆祝了一番。可是不曾想,由于自己对孩子的放心和忙于照看生意,忽视了跟女儿的交流,以至于女儿在学校都被人虐待了两个来月才知道,想想真是痛恨自己的粗心大意。回忆起这两个月来女儿的不寻常举动, 李华说,她平时就不爱说话,只是学习成绩下降了,为此自己还曾认为是女儿最近“有点心不在焉,对学习不太上心了”,大热的天不肯穿裙子,睡觉的时候也不脱牛仔裤。
在一次玲玲同学的家长来李华店里买东西时,无意中透露“某某同学被诈取的钱要不回来了,下一个目标是你娃”的消息,在仔细询问玲玲之后方才如梦初醒,李华立刻到学校向老师反映情况,却由此获得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原来女儿在学校受吴某和李某两位同学的欺负在学校师生当中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老师管不了这嚣张的学生,而胆小的学生们对于此事更是噤若寒蝉。在校长室里,吴某和李某当着校长吴怿的面向李华承认了殴打欺辱玲玲的事实,代班主任崔洁也坦白自己早就知道吴某和李某欺辱玲玲的事情,撞见的时候也处理过几次,但是自己实在是管不了。事实确凿,吴校长却只对家长说,事情太大处理不了,家长可以选择报案。
孩子已经遍体鳞伤,窘迫的经济更是无法拿出这笔庞大的医药费,无奈之下李华只好将这一情况反映到子洲教育局,局长张建存答应协调学校给一部分医药费,却明白的对李华说,这事情其实跟学校没什么关系。此时,该事件在并不大的子洲县城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李华告诉记者,有一些人劝她放弃斗争,并预言事件最终的结果是不了了之,玲玲蒙受的创伤和其家庭所受的损失仍旧不会有人买单处理。因为吴某的父亲吴锦健本身就是110干警,又曾是体校老师,与关系与体能,李华一家都不会是吴家的对手,还不如早点给找钱给孩子看病。
在子洲城关派出所立案之后,调查一直没有进展,得知吴某的父亲吴锦健就是子洲公安局110的干警后,心急如焚的李华开始找吴锦健的上级领导反映情况,而据李华的叙述,在她找到吴锦健的上司高清国,高要李华找二中校长解决,并对她说,这事你不能找吴锦健,你要再找他,他会打你骂你的。而在找到公安局景局长时,景局长告诉她自己没办法管,理由则是“伤人者是未成年人,没法管”。悲愤之后,李华开始了不停的上访之路。
在惊动县政府后,事情终于有了进展,经过协调,学校答应给玲玲两万块钱先看病,吴锦健也同意支付先支付两万元。而到学校要钱时,吴怿校长却要李华打一张借条,说明这笔钱属于学校出于人道主义借给玲玲看病的钱。急需用钱的李华当即写下借据,而在转向吴锦健要钱时,吴却反悔了。
此后,学校、教育局、公安局、政府,无论哪一个部门,领导们统一的行为就是将事情推脱到别的单位去。原本对生活态度积极乐观的李华,也开始觉得前路迷茫。
李华问到:“我不明白,学校,公安知道玲玲被故意伤害后,没有及时救护、妥善处理,也不向有关部门报告,而是消极应付,这难道是一个教育机构、单位的正常表现吗?把孩子送到学校受教育,连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谁还敢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来就读呢?”沉默过后,李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接着说:“我太傻太傻,此时才明白,我原就不该想法律来维护自己,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把玲玲所受的屈辱还给施暴者”。
校方:事情已解决 打人者已经转学
离开李华的门市,记者立即来到学校欲了解更全面的情况,在门口却被门卫告知吴校长已经与日前去了南方出差。记者拨通吴校长手机后,吴校长在电话中告知记者,自己正在出差,几天以后才能回来,此事已经解决了,打人者已经转学了。而记者表示希望能安排一位对此事知情的副校长或老师就当时情况对记者述明时,吴校长表示别人都不清楚这件事。
而记者提出希望见到玲玲班主任崔洁老师时,吴校长则回答,她现在已经不是班主任了。记者表示无论现在她是否班主任,记者只是想询问一下当时玲玲在班中情况时,吴校长考虑了一下,而后说,在子洲采访要先到宣传部备案,我们才能接受采访。在记者回答可以通过当地宣传部联系采访,但请吴校长告知在宣传部备案之后需要找学校哪一位领导或老师进行采访时,吴校长又沉默了几秒,而后回答到:“他们都不清楚情况,我还在出差。”旋即挂断电话。
教育局:不清楚学校应负何责
吃了二中的闭门羹之后,记者随后来到子洲县教育局,办公室一位干事在得知记者来访缘由后告诉记者,张局长正在市里开会没在,别的副局长都各自有事没在局里。该干事留下记者名片,并表示会及时告知张局长记者的联系方式,请张局长与记者联系。而在当日,记者并无接到张局长电话。
次日一早,记者再次来到教育局,张局长仍旧没在,乔副局长接待了记者,当记者问及此事时,乔副局长告诉记者,自己并不主管这件事情,都是由张局长负责的,自己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别的都不太清楚。而当记者问其学生在学校中被同学殴打致伤,学校应当承担什么责任时,乔副局长颇为尴尬的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在截至发稿前,记者尚未接到来自学校或教育局任何方面的回复,而李华向记者打来电话,告诉记者玲玲和其父亲现在已经到西安了,西京医院的医生也对玲玲的病情作出保守估价,大概在7、8万之间。但由于没有钱支付庞大的住院治疗费,因此他们父女二人只能在西京医院附近艰苦的过活,盼望着李华能早一点寄钱给他们。
(注:为尊重当事人家属意愿及保护未成年人权益,稿件中玲玲为化名。)
女孩自述遭残酷折磨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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