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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潮卷走8人续:帮老乡海葬女儿引发悲剧(组图) |
| www.sinoca.com 2009-12-26 都市时报 [复制链接] 字体：大 中 小 |
黎德均的哥哥黎德超难掩悲伤
事故发生地几公里外就有警示牌 记者张玉杰/摄
王定兰不停地翻看自己孙子的照片 记者李振宇/摄
“你们要团在一起，现在已经有人来救你们了！”12月23日15点25分32秒，李通均通过手机对妻子黎方丛说，被困时要手牵手抱在一起才不容易被冲散。
接到这个电话时，李通均刚刚站在妻子被困小岛对面的岸边，40秒过后，黎方丛的电话再也没有了信号。
失去联系之前，妻子给李通均留下了一句话：“我可能没希望了，你要照顾好两个孩子！”
14点09分：李通均接到妻子的第一个电话，妻子说自己被潮水困住，但已经报警。
14点31分：李通均拨打119报警，119说现场已经在施救。
14点32分：黎方丛给丈夫留下遗言：我可能没希望了，你要照顾好两个孩子。
15点25分：夫妻通了最后一个电话，鼓励完妻子不久后，妻子就消失在潮水中。
黎德均：
儿子递的一根竹竿救了我
昨天下午4点20分，39岁的黎德均一脸憔悴，穿一身黑衣站在丁字坝的长堤边，望着海水发呆。离事发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潮涨潮落，但妻子和女儿的身影，却没有出现。
长堤距出事地点约两公里远，警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失踪、遇害人员的家属和亲朋好友都不能进入。冬天海宁的夜降临得早，再加上天气原因，只看见远处依稀有个孤岛快被海水淹没。
“现在正涨潮，他们就是在那个岛上失踪的！”指着若隐若现的小岛，李通均说，出事后他一直想去小岛上看看地形，但没有被许可。
“如果竹竿再短一截，我有可能落水。”黎德均说，12月23日上午，他们一行有11人去海边给去世的大女儿撒骨灰，其中1名姓李的风水先生在上午11点左右先行离开。
下午2点左右刚撒完骨灰，黎德均就听到有人喊涨潮了。这时他和儿子离岸边稍近，而妻子带着女儿和侄女等8人在一个较高的小岛上。
“水不是很急，还没到膝盖，但回岸边的路都被淹没了！”黎德均说，当时妻子陈辉连还在岛上喊他快点带儿子走。儿子离渔民比较近，被渔民用泡沫板救上岸。他在涉水回岸边的时候差点摔倒，是儿子递了一根竹竿给他，他才顺利回到岸边。等他回头时，妻子等人已被水困住，只不过水面距小岛还有3米高。
“当时叫他们走，可侄子黎方前说以前跟朋友来玩过，潮水涨不到他们待的地方，等潮水退了他们再过来。可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却在我眼皮底下被潮水卷走！”说到伤心处，黎德均泣不成声。
李通均：
救援现场没有救生圈
“妻子打电话跟我说被困时，已经报警，但救援并没有真正展开！”李通均说，当天14点09分，他接到了妻子黎方丛被困时的第一个电话。从李通均的手机通话记录上，记者看到他打给妻子的电话号码是15968346220。10分钟内，他们连续通了3次电话，被告知已经有警察到了现场施救。
接到妻子的电话，李通均就和三名老乡从海宁往事发地点赶。14点31分，李通均拨打了119报警希望得到帮助，被告知现场已经有119营救人员。之后，他接到妻子的电话：“我可能没希望了，你要照顾好两个孩子！”这是妻子留给李通均的遗言。
15点10分左右，李通均赶到现场却发现，营救的绳子都盘在地上没解开。“那绳子还是我帮忙解的！”李通均说，消防在腰间拴了绳子，下到水里去救人，连续被冲了几次都半途而废。最后完全是放弃了施救，只是不停地打电话求助。
“除了一块泡沫板，他们连救生圈都没带，怎么能到得了被困的小岛？”对于救援人员的做法，李通均很是愤怒，因为这时水只淹到妻子的脚部，如果救援及时，被困人员完全可以获救，但现场没有救生圈，也没有船只。
前天上午，妻子再次出现在李通均面前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遗体。
家属：
希望尽快找到其他失踪者
黎德均的儿子小明（化名）已经回到当地的永宁小学上课，学校派了几名老师在照料他的生活。“他的情绪已比较稳定，但谁也不敢再提当天发生的事情。”永宁小学的刘副校长说，小明的妹妹也在这里读一年级。考虑到他亲眼目睹了母亲和妹妹的离去，心理压力太大，现在还在给他做心理辅导，因此拒绝了记者与小明见面的要求。
昨天中午，李通均还在海盐县殡仪馆给妻子料理后事。听说云南本地的记者已赶到海宁，他又忙着往现场赶。
在通往丁字坝的堤岸上，记者遇到了失踪人员罗大芳的家属。他们也是昨天上午才从四川老家赶到了现场。
“我的孙子才半岁，儿子就离开了，以后日子该怎么过？”黎芳的父亲黎德超听说儿子出事，当天就乘火车赶往海宁。昨天到达现场后他老泪纵横。
昨天下午4点30分左右，记者接到昭通盐津县牛寨乡张副乡长的电话说，他和工作人员乘昨天晚上8点的飞机从成都飞往杭州，如果顺利将连夜赶往海宁。
从下午4点20分到7点记者离开，李通均的电话就没有断过。 “外笑内哭，谁能懂得我的痛楚，但我得坚持！”这是他在电话里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他说人死不能复生，他要好好活着照顾好两个儿子，还要做好妻子的善后之事。
李通均说，当地政府已通知今天上午前去商谈，他希望能尽快找到其余的失踪者。
昨天又搜获一遇难者遗体
继前日先后搜获两名遇难者遗体后，在当地搜救力量的努力下，昨天上午10点左右，搜救人员在事发海域又发现一具女性遗体，身份经确认为获救者黎德均侄子黎方前的女友黄梅花（别名：黄小凤）。
目前，海盐方面已经调集各方力量继续全力以赴搜救。组织公安、消防、海事、卫生、民兵预备役等340余人，在钱塘江沿岸开展救援工作，调集杭州、乍浦海事部门巡逻船及当地渔船在事发海域进行全力搜救，只要有希望绝不放弃搜救。
钱江海潮卷走的8名云南打工者至今只找到3具遗体，剩下的失踪者生还希望渺茫。他们的生前是怎样的？本报记者昨日赶赴盐津县牛寨乡新华村大田社，探寻他们在家乡的点滴讯息。
遇难者中，举家外出打工的黎德均在老家已经不剩片瓦；黎方丛、黎方前两姐弟早年遭遇母亲外嫁河南，后遇父亲急病身亡，早早成为了孤儿；在老家唯一留有亲人的是22岁的黎芳，母亲王定兰红着双眼在家中焦急等待着来自钱江的一丝一点的讯息。
风水师躲过此劫
是黎德均的第一次不幸，引发了这一次更大的不幸。
在盐津牛寨乡新华村，红白喜事找风水师掐算已是惯例。这个惯例在浙江打工的新华村人中照样被延续。
虽然黎德均在8年前就举家外迁打工，14岁的女儿患了骨癌去世之后，他仍然按照当地的习俗，找来了同样在海盐打工的老乡风水师李德昌。李德昌告诉黎德均要在 23日下午的某个时候将骨灰抛撒。黎德均找来一干亲友，到海边抛撒骨灰，李德昌得到了黎德均家800元的费用。随后，海潮来袭，一行十人便被卷入了潮水中。
而风水师当天提前离开了事发地，躲过了此劫。事情发生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联系上李德昌本人。由于李德昌居家外出打工，在新华村老家已经连房子都没有了，目前下落不明。黎德均和儿子成为此次事故中的两名获救者，而他的妻子陈辉连和女儿黎河花一同被卷入海潮，一个完整的家庭瞬间破碎。
弘石律师集团赵泽伦认为风水师并不会因此而陷入法律纠纷，所以，李德昌大可不必逃避。无论如何躲避，风水师李德昌内心的道德压力是无法逃避的。
遇难姐弟是孤儿
黎方丛、黎方前是两姐弟，黎方前的女友黄小凤在遇难时已经有孕在身。
黎方丛家有兄弟姐妹4人，27岁的黎方丛是老大。在4个孩子年纪尚幼时，他们的母亲就外出打工了，最终远嫁河南，一去不归，4个孩子就由他们的父亲黎德华一人抚养。大约十年前，黎方丛的父亲黎德华在挑粪时突发脑溢血而亡，4个孩子成了孤儿。已经长大的黎方丛出嫁后，剩下的3个孩子就由黎德华的弟弟黎德超家照养，最小的孩子随后被嫁到河南的母亲接走。
最终由黎德超家照养的是黎方前、黎方松。父母都不在了，两个孩子的房子倒掉之后也无力重新起房，由于三叔黎德均家已经举家外迁打工，房子已成空房，两兄弟搬到近邻黎德均的家里住。在平日里，两兄弟由二叔黎德超家提供经济扶助，两兄弟在三叔黎德均家里住，吃的问题自己解决。
初中没毕业，黎方前、黎方松就陆续外出打工了。风吹日晒，两兄弟原先住过的三叔黎德均家的房子也倒塌了。昨天下午，本报记者见到的黎德均的“家”已是一片倒塌的木头，不远处的黎方前的“家”只剩下一小截墙面。
大姐黎方丛生前有两个儿子，分别为10岁和8岁。据新华村大田社社长黄佑宗介绍，整个社65户人家，举家外迁打工的有7户，全社263人，在外务工人员97人，“自然条件恶劣，不外出打工活不下去。”
黎芳的母亲赶到海宁
黎芳的家是一栋用石头砌成的矮房，空空的正屋里只有一个灶台，正屋左侧是王定兰和老伴的居室，右侧就是黎芳的卧室，地上铺着一层干净的塑料地板，与左侧的房间相比，黎芳的卧室显得明亮、干净。
因为每周近20元的生活费成了这个家庭沉重的家庭负担，初中还没有毕业，黎芳就辍学回家了，这年黎芳18岁。回到家的黎芳加入了盐津当地的外出打工大军。通过亲友介绍，黎芳到浙江海盐为别人做沙发，月工资一千多元，偶尔会给家里寄点化肥钱。在妹妹黎洁没有辍学以前，黎芳对妹妹的要求是有求必应，“只要他妹妹开口要钱，八十、一百的，他都会给他妹妹寄。”王定兰回忆说。
妹妹黎洁辍学出嫁后，黎芳也开始“耍朋友”了，给家里寄钱的机会就少了。虽然没能收到在外打工的儿子寄回来的钱，但留在老家的黎德超和王定兰夫妇也能够养活自己，“说实话，这样的家庭在我们这里算是处于中间水平。”大田社社长黄佑宗说。
12 月23日晚7点左右，王定兰家中接到了从浙江传来的消息：儿子被钱江潮水卷走，下落不明。当晚9点，老伴黎德超找亲友借了1000元路费启程，在亲友陪伴下从盐津坐火车赶往浙江。昨天上午11点左右，黎德超一行到达浙江。“儿子肯定是不在了，可是生活还要继续。”王定兰双眼红红的，说到动情处，眼睛里泛起薄薄的水雾，但她总是不肯在外人面前掉泪。
黎芳外出打工后只回过两次家，王定兰清清楚楚地记得儿子归家、离家的日子。第一次是，黎德超的脚受伤，黎芳从浙江赶回照顾父亲，照顾了近3个月后再次返回浙江打工。第二次回家时间是去年农历的冬月十三，这次回家的目的是把交到的女朋友带回家让二老看看。这是王定兰最后一次看到儿子，现在，他只能从照片上才能看到儿子黎芳。“这是他在浙江一家公园拍的。”王定兰拿出儿子的照片在细细地看，照片上的黎芳站在一块大石头旁，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微笑。
黎芳回到浙江不久，就出事了，留下的儿子刚刚半岁。“我听说儿媳妇现在什么都没吃，成天在哭。”王定兰的眼圈又变红了。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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