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时,记者在卧龙岗办公区见到了张主任,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张主任的情绪始终很激动,慷慨激昂地演讲,说到动情处,竟然激动地用烟盒敲打桌子。张主任始终面对着电脑,而其旁边就放着本报有关公墓的报道。在本报当日A3版下方,记者看到用铅笔写着“可比性”几个字,而A4版引题上就“一些老人一生的积蓄还不够给自己买阴宅”用铅笔做了勾画。
张主任认为,稿件中出现的记者采访赵先生所说的只是其个人看法,赵可以买,也可以不买,如果其认为价格不合理,可以找消协,也可以自主选择,卧龙岗方不会强行卖给他墓地。
本报记者解释,活人的住宅和逝者的墓地都与人有关,以人为本,属于民生范畴,可以去比较,在这方面的类比,没有违反相关规定。而如果拿墓地和土豆丝相比,就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了。
对于卧龙岗公墓的价格是否违法,张主任说,兰州市曾经对卧龙岗公墓成本做了调查,现在执行的是报批兰州市物价局核定的墓地价。当记者提出要看看核定的书面材料时,张主任让记者回单位开证明,再带上记者证专门进行采访。“你今天是协调问题还是采访来了?”看到张主任不愿提供书面材料,记者只好作罢。
昨日,无论是上午的电话质询还是下午记者采访过程中,卧龙岗公墓的张主任多次扬言要干掉采写本篇报道的记者,并口口声声称已经做好了横幅,要带人围堵报社,卸掉该记者的腿,而且在此过程中几次扬言要花20万找人干掉该记者。还三番五次地对本报进行恐吓。更恶劣的是,竟然给本报编辑发来两条短信:“X总,经研究决定:你完全不用担心死不起,卧龙岗已经为你准备好一块免费墓地,随时恭候光临!你就放心好了。”另一条是:“X总,你没有诚意,包括你派来的人,你给卧龙岗找了点麻烦,小心卧龙岗的鬼魂去找你的麻烦。实践已经证明:凡是欺负卧龙岗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不仅是人间房地产行业价格高得令人咂舌,阴宅的价格也同样让老百姓叹为观止,难以接受。3月18日,本报针对兰州一块不足3平方米的墓地,动辄卖到上万元甚至十几万元,而高档住宅每平方米才卖7000多元的现象作了披露,竟招来文中记者所走访的兰州卧龙岗园林公墓开发方的不满,一大早就打电话威胁本报,还扬言要卸掉该篇报道记者的腿。更不可思议的是,卧龙岗一领导竟然给本报编辑发来短信,声称已经准备好了免费墓地……作为一家企业,何以如此冲动呢?与卧龙岗方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兰州市民纷纷拨打本报热线对此发表看法,并呼吁兰州大力开发“经济适用墓”。3月18日15时许,记者与卧龙岗一名姓张的主任进行了交流。
一块不足3平方米的墓地动辄卖到上万元甚至十几万元,而高档住宅每平方米才卖7000多元——
阴宅价格远比住宅贵得多
记者随后前往卧龙岗园林公墓区,在该陵园记者遇到了要去祭奠父母的赵先生。赵先生是今年年初刚刚为父母买的墓地,花了将近14000元。
“我父母都是60多岁就去世了,本来该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却早早离开了我们。人嘛都讲究‘入土为安’,所以希望能选一块环境好的墓地让二老安息。”赵先生说,去年他和家人走访了兰州周边的几家公墓后,发现这里公墓的环境都比较理想,花香树郁,不过,公墓的穴位价格也让赵先生感觉有些出乎预料,“我原本以为3000多元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转了3家之后发现,稍为好点的墓地也在8000到16000元左右,而且这种所谓经济型的墓地几乎都销售一空了,即使有价位在10000元以下的,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位置在边边角角的,也没人愿意要。要是想选择位置好、墓碑材质比较好的墓穴,价格都在10000元以上。中档的墓地都在20000元到40000元,高档的有十几万、20多万元的。对于工薪阶层的人来说,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赵先生算了算账:“就拿我买的这块墓地来说吧,算是中低档了,要14000元。我每年的工资收入大概3万元左右,一块墓地就占了我半年的收入。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有些难以接受。”赵先生说,他买的墓地面积不到2.2平方米,按这个价格计算,每平方米价格6400元,而他了解到,一些艺术墓地也就三四平方米,却卖到13万元,每平方米价格在40000元左右,而目前兰州市的普通房价再高也高不过这个价格。
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旺盛的需求加上对风水的迷恋,使得兰州市区周围的墓地价格一直保持上升势头。记者从卧龙岗、华林坪等多处陵园区了解到,目前墓园价格是按照墓穴规格来计算的,最便宜的基本在4000元上下,占地约1平方米左右,当记者询问有没有“再好一点”的墓穴时,几乎所有陵园工作人员都回答说,“我们可以根据你的要求和现有的条件来帮你设计建造,只要你出钱,价格上不封顶都行。”
3月17日上午,在七里河区华林坪天桥公墓区,记者在陵园入口处最显眼的地方找到了天桥公墓接待处,里面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提供咨询、讲解服务,同时也是墓地的直接销售点。“我们这里最近有一款10800元的双墓穴可以看看。”天桥公墓怡园的工作人员对记者表示,“这一期的我们销售很快的。”
记者随后进入到天桥公墓区,整个墓区呈梯田状,在这里记者看到了中、低档次的墓地,记者也看到一块较“豪华”的墓地,墓地四周不仅有栏杆,前面还摆放着两个小石狮,明显比其他墓地气派许多。就在墓区不远处,和记者一同来参观的一位老人看过之后不禁感叹,在这里,“孝心”是用金钱堆起来的。
为了更深入地了解墓地的价格,记者以咨询的名义对部分公墓进行了调查,发现公墓的墓地价格普遍比较高,最低的也近5000元,价格高的有十几万、二十多万元的。
3月17日,记者一大早来到位于卧龙岗园林公墓华林山接待处。记者表示是第一次来这里,希望业务人员能先给介绍一下。一位30多岁的女性业务员一边指着墙上的宣传图,一边告诉记者,“我们这儿专业,代办旧坟搬迁、刻字什么的我们这都能做。”女业务员生怕放过客户,忙让记者“先看看,先看看”。
记者留意到,他们墙上所贴的宣传画,其制作精美程度一点也不比精美海报差。宣传画配有墓地的实景图。该业务员从桌上翻出一份宣传报纸,指着上面的宣传语告诉记者:“我们最近在做活动,有两款价格比较低的,像这一款‘龙凤园飞虹双穴墓一套卖8800元。”
看着记者有意,一旁介绍的女业务员主动帮记者联系了其业务经理韩先生,韩先生在电话里极力劝记者跟他们到实地看一下。“我们这里一两万的有,高档的几十万的也有。我们有专车接,一会儿看了还送你回来。”看记者犹豫,女业务员赶忙补充道,“不买也没关系,去看看,不收钱的。”
“没想到死了要买块墓地也不轻松啊。”兰州市七里河区的金先生打算为父亲选一块墓地,将骨灰葬在那里,可在市内几个经营墓地的地方打听了一圈,发现一块墓地居然也是价格不菲,最便宜的也要5000元,稍微好一点的就得上万元,甚至十几万元的也不稀罕。而每年清明节前后前去陵园看墓、选墓的市民也是一年中较为集中的时段。记者调查发现,面积不足3平方米的一块墓地,竟然卖到了万元以上,甚至十几万、几十万元,平均价格为房价的几倍。
走访:墓地卖得比楼房贵
调查:推销墓地 好似卖楼
探究:一份“孝心” 金钱堆起
兰州墓地的价格已超出了普通人的承受能力,一些老人一生的积蓄还不够给自己买阴宅——
市民感叹:“都快死不起了”
有钱人掏出大把的票子去买豪华墓地是他们的自由,只是大多数工薪阶层对低档墓地的需求也应得到关照,毕竟陵园里墓地面积是有限的。对于市民提出的“经济适用墓”,不失为一项惠及百姓的好提议,对解决群众有亲人过世需殡葬墓地的困难有着现实意义,是满足群众送别亲人、缅怀亲人情感的实际举措。
“目前最明显的问题是墓地陵园管理者又是经营者,经营者又有管理权,二者角色混淆,责权不分,造成墓地涨价现象在所难免。加上殡葬行业是商业行为,但是目前却是由各地殡仪馆火葬场垄断经营,且殡仪馆是作为一个社会福利单位登记的,加上各个地方法规又不近相同,造成实际管理难度加大。”省消协张先生认为,市民无房居住或买不起房是民生,逝者火化后买不起墓地或者难以下葬,也是民生。有关部门应采取多种措施,平抑墓地价格。政府应逐步打破殡葬行业垄断经营的现状,引导殡葬服务单位建设“经济适用墓”。
据兰州市物价局收费管理处工作人员介绍,目前,兰州市合法的公墓墓地价格由政府统一定价,但由于各公墓及公墓区内不同区域间,因墓穴或格位的位置、大小、材质、附属设施等有较大差异,价格又各有不同,对于社会性、非经民政部门审批的墓地,物价部门尚未对其进行价格核定或最高限价。殡葬单位在注重经济效益的同时,更要注重社会效益,要在物价部门批准收费项目的范围内收费,尽量降低收费标准,鼓励殡葬单位多建“经济适用墓”,让群众得到实惠。
内幕:“炒墓族”大赚死人钱
在采访中,记者是第一次听“经济适用墓”这个词,墓地的价格过高,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承受能力。工薪阶层、一般市民对天价墓地望而兴叹。一些老人,一生积蓄也就几万元,死后不能给儿女留下遗产,都得搭到墓地上,让市民有了“死不起”的抱怨。
在暗访中,记者发现,墓地价格的一路上扬,让墓地投资业悄然兴起。从教师岗位退休的许老师最近也加入了“炒墓一族”。他告诉记者,他原本是想为自己提前买一块墓地,在朋友的介绍下,购买了一陵园的墓地。随后,在感触了市场利好和别人的劝说下,他在两年内连续购入该陵园3块墓地进行投资,现在每块墓地的价格已经上涨了近2000元以上,许老师觉得非常划算,还向周围的朋友推荐这种投资形式。
记者观察发现,不少陵园公墓似乎都默许“炒墓族”的存在。一销售人员向记者介绍说,殡葬业虽是个冷门产业,却很有利润。“因为每个人早晚都得要个墓地。”这位销售人员表示,而且先买的要是都买完了,后来的客户只能从先买的客户手里买。
对于殡葬行业内存在的墓地炒买炒卖行为,目前是否有明确的法律法规对墓地买卖行业进行规范?在采访中,兰州市民政局、殡葬管理所给出了明确答案,从国家到省市,都有明确法规、条列规定,殡葬服务单位禁止预售、转让、传销和炒买炒卖公墓墓地。
兰州市民政局社会事务处副处长潘秀文介绍,根据《甘肃省殡葬管理办法》规定:公墓墓地、穴位和骨灰存放格位不得预售、转让、传销和炒买炒卖。埋葬骨灰的单穴墓占地面积不得超过1平方米,双穴墓不得超过1.5平方米;违反规定,预售、转让、传销和炒买炒卖墓地、穴位、骨灰存放格位,利用公益性墓地、安置性墓地从事经营和牟利活动的,由县级民政部门会同土地、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责令停止违法活动,没收违法所得,并可处以1000元以上1万元以下的罚款。
目前,兰州市也在清明节前开展殡葬执法大检查,加大对殡葬服务单位擅自扩大公墓经营许可范围、扩大墓穴建设标准和传销、炒买炒卖墓穴等违法行为的查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