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6万名菲律宾士兵及1万5千名美军士兵成为日军战俘。1942年4月9日,对泰尼而言,“是噩梦的开始。”
日军强迫这群投降士兵在几近无食无水的情况下,以走路方式前往100公里外的战俘营,沿路遭日军虐待、屠杀,最终只有6万人走到终点,生者在战俘集中营继续遭受虐待,两个月内又死了近3万人。历史上把这次死亡行军与新加坡大屠杀、南京大屠杀,并称为日本在二战期间制造的远东三大暴行。
从早上6:30,走到晚上8点,不允许休息,动不动地抽打。“有个日本兵骂我的鼻子难看,就一枪杆打过来”,泰尼指着自己的脸,“我鼻子歪了、满脸是血、牙也掉了几颗, 几个日本兵咧开嘴大笑,频频点头,他们很满足,因为从我们身上获得了足够的优越感。”
长时间不喝水造成的生理痛苦难以形容,泰尼说自己强撑到第三天,胃因为未进食而绞痛,喉咙刺痛、舌头沾满了泥沙,胳膊和腿不听使唤。他接近昏厥,只能靠意志撑着把左腿迈到右腿前面,再把右腿迈到左腿前面,两腿带动着身子往前挪。“我告诉自己,走到前面那棵树就好,走到了,我再设定下一个目标,比如坚持到下个转弯、走到前面那头水牛。”
日兵暴行
炎热潮湿的天气下,许多士兵得了疟疾,残留在衣裤上的便溺逐渐发酵,队伍中混杂着各种令人窒息的恶臭。
“哈依库!哈依库!”(快点!快点!)泰尼模仿着日本兵的音调,那是他至今仍回荡在脑中的声音。这些故事他绝对说过不下千遍,但每次讲起来仍激动不已。“有些人撑不住走得慢,就被刺刀插死;有些人到水坑喝水,日本兵也举起刺刀刺死。”
日本的翻译在多个场合反复辱骂战俘,“你们比狗都低贱!任何一个日本士兵觉得有必要教训你的时候,都可以揍你。我们叫你休息才能休息、让你喝水才能喝。”
“沿路都是尸体。”在泰尼脑海中,日军的暴行难以磨灭。他记得在行军的第五天,一个疟疾非常严重的士兵,因为高烧举步维艰。日兵一枪托把他砸倒在地,并喊身边的两个战俘在路边挖坑。等挖到一英尺深的时候,又命令他们把这名生病的士兵抬到坑里活埋。这两个战俘摇着头,说他们不能那样做。
日本兵没有发出任何警告,举枪就把两个挖坑的战俘中的大块头打死了,然后又从队列里拉出两个战俘,命令他们再挖一个坑,把大块头也埋了。泰尼说,生病的战俘被丢进坑里还没有死,土扔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凄厉地叫喊着。
“这是你无法想象的行为,而且日本兵特别喜欢在众人关注下虐待战俘,他们会命令我们停下来观看、更把路过的菲律宾人拦下来强迫观看,男人、女人、小孩无一例外。”
“我浑身发抖,一直想呕吐,但吐不出来。”泰尼说,接下来的日子,他见证着一幕幕肆意的杀戮、数百次斩首,身首异处的恐怖瞬间至今仍在脑中回放。每当日本兵的刀落下,他的心就揪紧,浑身抽搐。“我不能相信,砍头竟然是日军的娱乐方式。不过我下决心活下去。我必须活下来告诉全世界:日军对我们这些战俘做过些什么。”
几十年来,泰尼花了很多功夫研究日本战争罪行并得出结论:这类虐待战俘行为是被当时日本政府允许的。泰尼说,1904年日本颁布的军规明确规定“应该尊重战俘,善待战俘,不得以残暴的非人道的方式对待战俘。”但他遇到的日本军队,却对战俘恣意杀虐。
“押解我们的日本兵情绪高昂,昔日的敌人就在他们的刺刀底下,伸手可及。他们的武士道精神极端膨胀,日本的这种古老的战争哲学认为,投降者是懦夫,一个军人在面对投降时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切腹自杀。” 泰尼在回忆录中写道。
三年劳役
泰尼在经历了死亡行军及战俘折磨后,被运到在福岛县大牟田市三井三池煤矿进行强制劳动。他每天在黑暗的矿坑中工作12小时,没有任何护具、食物也不足,他的体重从近90公斤暴降到45公斤,还染上尘肺病。有些战俘为了逃避痛苦的劳动,用自残的方式打断自己的手骨,换得几天休假。这样黑暗的劳役生活,持续三年。
1945年8月9日早晨,泰尼向矿坑东南方35英里外望去,他看见一朵蘑菇状的巨型云朵,从长崎市上空散开。
那是美军对日本投下的第二颗原子弹,日本在六天后宣布投降。“战争结束了!”他熬过了上千个饱受折磨的日子,“我还活着。”他内心激动地呐喊,当时泰尼只有25岁。
返乡的几年并不好过,泰尼发现他的心灵寄托、妻子劳拉因为误收了死讯,而改嫁他人。心碎的泰尼深受创伤症候群(PTSD)的折磨,几乎身体的每一处都留有战时受伤的痕迹,亲历的暴行以及生活的不顺让他充满恨意,他还经历了一段短暂的失败婚姻。“每当我不如意、生气时,就觉得这一切都是日本的错。”
泰尼常与其他幸存弟兄们咒骂着那群可恶的“JAPS”,那几年,背叛和恨意纠结着他的人生。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