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9月3日,白宫保镖在小布什的一次演讲中执行安保任务。
在美国的政治圈子里,每到选战逼近,就会掀起一阵旧闻炒作的热潮,有时候“杀伤力”还挺强。现任美国国务卿、民主党人克里当年参选总统时,就因为一个名为“炮艇老兵要真相”的组织质疑他的越战经历,而在关键时刻名誉受损,选战败北。如今,同为民主党政治家的希拉里,也遭到类似的质疑“突袭”。
艾米特曾在老布什、克林顿和小布什主政期间担任美国特勤局总统保护组特工,其所写的回忆录《一臂之遥》近日超火,主要原因就是披露了克林顿夫妇在白宫时种种令人不快之举。
可以为总统死,但不为他遛狗
艾米特《一臂之遥》的书名出自特勤局一个流行的说法:特工要站在总统一臂之遥的地方提供贴身保护,否则总统遇到攻击,特工就来不及作出反应。
保护总统非常辛苦。艾米特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在总统保护组,我们总是倒班。我们先做两个星期的白班,4小时轮一班,共上8次班;然后值两个星期的午夜班,方式和前边一样。此后改换值班方式,下两个星期里做4次长值班,每次12小时;接着要进行两个星期的训练。然后从头再来,如此这般。”被问及保护总统最难的是什么,他说:“是工作时间。你总是在旅行,总是离开家,你的生物钟从来没有能够适应任何一个时区。睡个好觉几乎不可能。没有人能够永远保持这种巅峰状态。你必须学会什么时候能稍微放松一下,这要靠经验。”
除了时间压力,更大的是精神压力。让艾米特印象最深的是这样一件事:有一次,克林顿要和叙利亚老总统阿萨德会面,艾米特的任务是尽全力避免刺杀克林顿的危险出现。换句话说,只要阿萨德的保镖出于任何原因拔枪,艾米特就要抢先打死对方。“我意识到,如果我真的杀了他们,那也是我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天。”
多年过去了,艾米特回忆当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他说:“我先进入房间,随后克林顿总统和阿萨德也进来了。我用几秒钟的时间,在脑海里闪电般想了想妻子和家庭,然后祈祷:万一我要被迫出手杀死叙利亚人,能雷厉风行地完成任务,即使我死了,克林顿总统也能活着。然后,我就心无杂念,准备执行任务。”他和特勤局的现场指挥人员交换了一下眼色,慢慢走到阿萨德的保镖背后,占住了最佳射击位置。“他们穿着贴身西服,我从西服后摆凸起的轮廓上猜出他们佩戴了天蝎式自动手枪。我熟悉这种枪,它能装弹10到12发,全自动发射,但精度不高。在这样狭窄的室内空间,如果他们开枪,不论什么原因,都有可能击中克林顿总统。这绝不能允许。我在大脑里过了一遍预案:万一叙利亚人摸枪,我就拔出西格绍尔手枪给他们一人两枪。随后我移动了一下位置,确保子弹不会穿过去打中克林顿或者阿萨德。感谢上帝,叙利亚人最终没有碰枪。但这种事随时可能发生,这就是特勤局特工时刻面对的。”
很多人在媒体上看到有人在为总统遛狗,就想当然地认为这是总统的贴身警卫干的活。有记者好奇地问艾米特:“你有没有在小布什的得克萨斯农场替他清理树枝,或者为他遛狗?”艾米特哈哈大笑说:“这个事情我要特别澄清一下。我们特勤局特工是不为总统遛狗的,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这样。这是一个误会。在白宫遛狗的只能是白宫雇用的家政人员。我们特工愿意为总统去死,但是不会为他遛狗。”
“总统先生,一切正常”
艾米特在总统保护组工作期间,服务了老布什、克林顿和小布什3位总统。总有人希望他谈谈对3位总统的看法,问他有没有特别喜欢某位总统,还是与他们都只是工作关系。对此,艾米特的回答字斟句酌。
“我们特勤局特工看待总统们,分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政治层面,正如所有人一样,我们都有自己的政治信仰。然后我们再从个人层面看待他们。他们是否很难打交道?我在总统保护组工作期间觉得,这3位总统都是很好打交道的人,也非常容易。我真的说不出自己喜欢某一位超过另外一位。”不过,艾米特认为老布什为人厚道,又长期在情报部门工作过,当总统前干了8年副总统,对安保工作非常理解并予以配合。小布什也对白宫那一套规矩很熟悉,加上生性豪爽,与特工们都挺合得来。至于克林顿,也是个情商非常高的人,很有亲和力,每次见面都会问候特工家人,常和特工们聊天,还喜欢与特工合影。从这一点上说,艾米特倒也确实分不出哪个总统“更好”。
不过,艾米特很清楚自己的角色。他说:“就算你在空军一号上,你也不是总统的客人,你还是在工作,无论你是否生病,是否舒服。”在大多数时候,作为特工的艾米特必须忍住病痛。但他也有忍不住的时候。有一次,艾米特随克林顿出访欧洲,正值班的时候突然肚子疼得受不了了,只好悄悄跑去上厕所。这是“违规” 的,但遇到这情况,谁也没办法。当他“轻松”完返回时,迎面正撞上也上厕所的克林顿。艾米特脑袋“嗡”的一下,赶紧想找个借口,一时又想不出,便闪到边上一个立正,同时大声说:“总统先生,一切正常。”克林顿笑眯眯看了他一眼,点头示意。
艾米特很赞赏克林顿一个本事:他对人的模样有一种照相机式的记忆能力,每次和艾米特打招呼,都能叫得出他的名字。但克林顿也有最让艾米特头痛的地方,就是他爱跑步,而且喜欢在华盛顿市区里跑。“在上世纪90年代,那是非常危险的区域。我们都劝他不要这样,但是没有用。”平时穿西服打领带的特工,每天早上必须换上运动服陪克林顿跑步,还得保持良好体能,免得跑不动。其实白宫区域内已经建好一条跑道,作为一个安全的替代方式,但克林顿拒绝使用。由于他的跑步路线广为人知,安保工作非常难做。“后来我们准备了一套安保方案,看起来还运作得不错。不过我们随时可能成为袭击的靶子。”事实上,后来确实有一个佛罗里达男子打算在克林顿跑步的时候刺杀他,幸运的是他要动手的那个星期,克林顿出访了。这个男子后来被捕了。克林顿后来膝盖受了伤,不跑步了。艾米特说: “我们大家都松了口气。”
克林顿的许多下属很年轻、没有安保方面的经验,这也让艾米特感觉很糟糕。1993年,克林顿出访俄罗斯,一个年轻的白宫官员在安保区内冲撞了一名俄罗斯特工,如果不是艾米特反应快出面干预,这家伙差点被俄罗斯特工拖出去,那会让克林顿很难堪。艾米特说:“在这种时候,考验的不是保镖的‘硬’功夫而是 ‘软’手段。”
但就艾米特的书来说,人们关注希拉里比克林顿要多,主要是因为他表示“希拉里刻薄而冷漠”。艾米特在书里讲了一个故事:1994年情人节那天,他送克林顿和切尔西父女两人去安德鲁空军基地迎接旅行归来的希拉里,要给她一个惊喜。克林顿父女都对他的工作表示感谢,希拉里却没有任何表示。但在最近的一些报道中,还引述另一名特工所写的《无限接近》一书中的故事,说希拉里有一次怀疑给自己开车的特勤局特工偷听她打电话,便大骂该特工,还将一本书砸向该特工后脑勺。甚至还说希拉里总把特工当佣人,曾因为一名特工拒绝为她提行李而大骂“给我滚出去”。
近日,艾米特专门出来就此事做“澄清”,说他并未对希拉里持负面立场。特别是希拉里用书砸特工以及她对特工非常粗鲁这些说法,都是不准确的。他说,“大部分特工与总统以及他们的家人都没有亲近到那个程度。”
肯尼迪遇刺让他决心保卫总统
艾米特从1983年至2004年在特勤局工作了21年,其中给总统当了6年保镖。他在书中写道:“在总统身边担任贴身保卫工作的几年,是我在特勤局最有价值的时期。”
其实,熟悉艾米特的人说他当保镖并不是偶然的。
艾米特1955年出生在佐治亚州的盖恩斯维尔,从小是在一种强烈的爱国主义氛围中长大的。他的父亲是二战老兵,参加过太平洋作战,曾在菲律宾与日军血战。他的很多亲戚也都是退伍军人。艾米特也参加了海军陆战队,后来被招入特勤局。艾米特说他能脱颖而出,受父亲的影响最深。他记得,从懂事开始,父亲就经常对他说:“凡事都要有计划,还要有后备计划,以及第二后备计划。事先计划好了,就不会出岔子。”
不过,让艾米特确定一生职业目标的,则是1963年时任总统肯尼迪遇刺身亡事件,那年他8岁。多年以后,艾米特说:“在敞篷车后座上,特勤局特工克林特·希尔竭力保护肯尼迪夫妇,这个场面让我决心将来也成为一个特工,保护总统。”
在总统身边,艾米特总是带着一个像钱包一样的证件夹,里面有照片和他可携带何种武器、采取什么措施保护总统的说明。此外还有这样一句话:“值得赋予信任和信心。”
就在艾米特进入特勤局前的1981年3月30日,时任总统里根遭遇一位自闭症患者的刺杀。虽然没有致命,但特勤局却遭到很多质疑和压力。在艾米特进入特勤局的21年里,他感觉“对总统的保护确实越来越严密了”。
“任何时候你和总统一起离开白宫,都是非常紧张的。我们从来不害怕,但也从来不松懈。有时候一些意外情形会发生,而你必须万分警觉。”艾米特说,“上世纪90年代,在竞选期间保护总统还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总统要停留那么多地点,要走到老百姓当中去,而这些老百姓可没有经过X光机和金属探测器的检查。那真是需要我们严密保护。你不知道混在人群中的是什么人。如今,情况不一样了,特勤局已变得谨慎得多。”
今天,美国总统的座驾能抵挡迫击炮、机枪等武器攻击,总统不再从车内向人群挥手致意,特勤局根本不许总统打开车窗。总统车队通过市区时道路被清空,路线保密。总统上下车时不是在特勤局严密保护的地下停车场,就是在一个可遮挡视线的白色帐篷中。总统所到之处的建筑物上空,也会被设成禁飞区,战斗机随时提供空中保护。特勤局甚至会检查当地精神病院的新出院病人资料,以防精神病人谋杀总统。但艾米特说,意外事件是防住了,“现在的总统,老百姓也不那么容易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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