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林爱兰对“反法西斯亚洲战场中由女战士沦为‘慰安妇’的最后三名幸存者之一”这个称谓很是纠结。面对记者,林爱兰喃喃自语:“临了,临了,一生的荣光毁在了这一年的屈辱上。”
铁骨铿锵的女战士和任人凌辱的“慰安妇”,林爱兰向南都记者谈起她一生的两个秘密,表情复杂。 南都记者唐薇 实习生蒋晓敏摄
“临了,临了,一生的荣光毁在了这一年的屈辱上。”面对南都记者,林爱兰喃喃自语。铁骨铿锵的女战士和任人凌辱的“慰安妇”,光荣与耻辱,几十年来,林爱兰一直在两种极端的情绪之间煎熬、拉锯,捱过一个个无眠黑夜。
“您真枪实弹打过日本兵吗?”林爱兰一听到这个问题,熟练地演示起背枪、上膛、瞄准和扫射一连贯的动作。她流畅地重复了好几遍后,突然一把扯下常年裹在头上已有些油光的紫红色头巾,拨开稀疏的白发,不由分说地扯过南都记者的手摩挲她的头顶。疤!一条很深的疤!这是在一次与日军的火拼中留下的。
沦为日军“慰安妇”这段遭遇成了林爱兰不愿提及甚至想起的“思想禁区”,她总是眉飞色舞选择性地回忆当年打仗的英勇。然后每一次义工和民间组织人员的探望,甚至于南都记者的到访,都在一次次地撕开她的陈年旧伤,真真切切地提醒她这段回避不了的过去,不啻于一场无休止的精神凌迟。
日本鬼扛着大炮来
吓坏妈妈和妹妹
田地不让日本鬼
我们参加独立队
我们既是百姓
我们又是兵
拿起刀枪
保卫家乡
赶走日本兵……
87岁的林爱兰在家门口晒太阳时常常无意识地呢喃着这首海南临高民谣,神情木然地抬头迎向太阳的方向,让光线填满脸庞上每一道沟壑和一对干枯深陷的眼窝。
对于几年前,中国慰安妇研究中心(注1)冠与她“反法西斯亚洲战场中由女战士沦为‘慰安妇’的最后三名幸存者之一”这个称谓(注2),林爱兰很是纠结。她和养女林宝香困顿的生活的确因为这个名头有了些许帮衬,镇政府给她们减免了水电费,不少民间组织也曾给予过她救济,香港的义工每年会带上钱物来到穷乡僻壤的临高镇看望她。但这个称谓给林爱兰带来更多的却是惶恐,在民风淳朴保守的临高镇,老革命林爱兰曾经做过“慰安妇”,这个原先只尘封在少数几个老一辈乡民心头的秘密正在悄然散开……
面对南都记者,林爱兰喃喃自语:“临了,临了,一生的荣光毁在了这一年的屈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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