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姓书记,是我工作单位的车间支部书记,曾入朝六年,属公安军部队,见过炮火连天,却未直接战斗,后方诸多任务,也十分辛苦危险。其面相饱满,红脸膛,走、坐、吃依然军人军姿,说起部队往事,一脸永远自豪。可惜,晚年与众邻居象棋游戏,被一屑少讥讽恶语几句,踉跄踱步家门,竟于门前跌倒不起,故去。
时年,我任车间技术员,生产调度。王姓书记就坐我对面桌,时常谈及部队生活,包括朝鲜战场趣事,津津乐道,回味无穷。现在我回想其表情,还不觉莞尔。
1952年夏天,他所在部队在朝鲜执行任务,他也不过二十出头,战士。连里有一通信员,比他略小。此通信员青春活力十足,成天背个美式卡宾枪,蹦蹦跳跳,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人机灵阳光,连里连外无人不喜欢。可就这么个白纸般的孩子,出事了???
一天,连里让他去团里送信,团部与连部之间十余公里,山里小道,虽然难走,不过当天可来回。临行前,还和王姓书记说说笑笑,约定晚上等他,纸牌的干活,可惜,永远打不上了。
至晚饭,不见通信员人影儿,王姓书记也没在意,至熄灯号后,也没看到他。第二天,连里战士们纷纷议论,说通信员出事儿了,就是玩失踪了。连里与团部通话,说其通信员午饭后即走,估计天黑前其必回。现在是第二天早晨,不见人影儿,连里指导员、连长火急上房,组织五个人,沿原路寻找,王姓书记是其中之一。
其时,朝鲜战场也无大的战斗,后方较轻松。搜索队伍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全副武装进行搜索。为便于联络,队中还有一汉族延边人,会说朝鲜语。早饭后出发,天黑前返回。来回二十几公里,走得浑身通汗,竟毫无发现。其间,路过数个朝鲜村庄,大多残垣断壁,妇女儿童老人分散在田间,竟不见一个青壮男人。也问过朝鲜里委,接待大嫂也未见过单身志愿军。
大家猜测多日,也未理出头绪,连里干部灰头土脸。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第六、七日上,通信员回来了???
那是一天凌晨,吹起床号后不久,哨兵带着一个身裹白布单的人从山道走来,离近一看――通信员。他见到众多战友竟嚎啕大哭,不说一字,再仔细一看,白布单里竟然一丝不挂,枪支弹药,军装背包一概皆无。大家七拥八拥,拥至连部。连首长惊愕一阵,把大家等撵出连部。
究竟出了什么事,连里守口如瓶,谁打听谁挨批。各班里开会,传达连里通知,不许议论通信员之事,以后出去,无论何事必须结伴而行。几天后,通信员被送走,至团部。王姓书记是送押人之一,一路上,不管王姓书记如何哄骗,通信员就是一声不吱,一脸漠然,全无以前青春活泼。
后来,慢慢知道,通信员是在回来的路上,已临近天黑,毕竟年少,贪图吃喝,进朝鲜村里讨吃的,被村里妇女绑架,扒去衣服,掠走枪支,好吃好喝好招待,就是不许走。说白了,就是被借种去了。一天深夜,通信员趁看守他的朝鲜大嫂瞌睡,裹一白布单,跳后窗狂逃,这才回部队。后来,连里去村里交涉,要回武器,与朝鲜村里不了了之。
再后来,听说团里将通信员遣送回国,复员了事,也没给什么处分,王姓书记再没有通信员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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