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伯宇(左一)、段仲宇(左二)
他们的父亲是蒋介石的同学、国民党的中将,然而他们却先后选择了共产党。
哥哥段伯宇是国民党核心机关――蒋介石侍从室的少将高参;弟弟段仲宇是上海港口少将副司令兼京沪、沪杭铁路运输指挥官。
解放战争期间,在中共上海局策反委员会张执一、李正文的领导下,段伯宇策动、组织数万国民党军适时起义或倒戈,策应解放军渡江南进,段仲宇在其中积极配合。
蒋介石大骂:段氏兄弟断送了我的半壁江山!
说起对父亲段伯宇传奇经历的了解,段毅才的回答大大出乎记者的意料:“我是在替父亲誊写‘交代材料’时才知道的。”59岁的段毅才回忆说,父亲从来不讲地下工作的事。但在“文革”期间,当权者污蔑父亲是叛徒,让他写交代材料。由于父亲的字迹比较潦草,所以才让他誊写。
遵父命学医参与学生运动
段伯宇被认为是“戴红帽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用屈原的这句诗来形容段伯宇入党的经历,可以说十分贴切。年轻时的段伯宇,为了追寻真理、追寻马克思主义,在走向革命的道路上经历了艰辛的历程。
“父亲是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的,但早在上世纪20年代他就选择了马列主义,和共产党人一起组织进步活动了,他属于那种思想上先入党、组织上后入党的党员。”段毅才说。
1913年,9岁的段伯宇上了天津觉民小学,随后上了觉民中学。“那个学校的学生多是辛亥革命志士的子弟和烈士的遗孤。”段毅才说,自己的爷爷段云峰是同盟会会员,参加过辛亥革命。
在中学期间,段伯宇参加了天津的“五四运动”,当童子军的队长,带领同学贴标语、发传单、纠察日货,并因此被学校勒令退学。
后来段伯宇留法勤工俭学未成,投考黄埔军校未成,只得遵父命考入河北大学学医。上学期间,他结识了中共地下党员戴培元,开始阅读马克思主义书籍。在学校,段伯宇积极参与组织学生运动,带头请愿、罢课,驱逐反动校长。“在河北大学,大家都认为他是戴着‘红帽子’的”。由于戴培元受学校迫害而离校,段伯宇入党的愿意未能实现。“此事让父亲遗憾不已”,段毅才说。
1930年,段伯宇从河北大学毕业,应同学刘静波之邀到太原一起开诊所。他还筹办了一个书店,出售进步书籍。1934年冬的一天,刘静波到太原警备司令部给其参谋长看病,看见桌上有一个黑名单,上面第一个名字就是段伯宇,他赶紧通知段伯宇逃走。后经父亲段云峰的一个老朋友介绍,段伯宇到国民党32军干训团当了一名军医。
抗日战争爆发后,1938年6月,段伯宇只身奔赴延安,进入“抗大”,随第四期听课。毕业前夕,队长找他谈话,要求他毕业后回到原部队。当时实行国共合作,他的身份比较特殊,适于在国民党军队里做工作。对于他提出的入党问题,上级告诉他到原部队找地下党组织解决。
8月初,段伯宇回到32军。32军的地下党员王兴纲通知段伯宇,组织同意他入党,介绍人就是王兴纲。在岳麓山下一个小土庙前,中共湖南省委聂洪钧同志为段伯宇秘密举行了入党宣誓仪式。
为段伯宇“量体裁衣”
周恩来亲自交办“作业”
32军调防江西不久,蒋介石借口日军进窥南昌,需加大防备,将32军“肢解”到不同战区。段伯宇不得已离开了32军。随后,他奉命辗转来到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受周怡(以前是中央特科的)单线领导。周怡让段伯宇找个公开身份作掩护。
段伯宇的父亲段云峰通过时任“军委会战地党政动员委员会”副主任的李济深帮儿子找工作。这样,段伯宇就到战地党政委员会做了中校视察员。
段伯宇向周怡汇报:李济深不大在公开场合讲话,但私下里说过:看来共产党是真心抗战的;而且他主张团结抗战,反对国民党搞摩擦。
段伯宇的汇报引起了周恩来副主席的关注。一天,周怡通知段伯宇:“周副主席要见你。”
“那时,我父亲刚刚入党,做地下工作更是新手。周副主席和父亲谈了一个上午。”段毅才说,他理解周副主席谈话的内容主要是三点。
“第一是‘量体裁衣’,给我父亲的工作定了位。”周恩来理解段伯宇要上前线杀敌的心情,教育他说:重庆这里也是第一线,你就留在重庆。周恩来要段伯宇充分利用父亲段云峰在国民党中的人脉关系,动员国民党上层共同抗日,并通过他们影响和推动蒋介石抗日。
“第二是教给我父亲工作方法”。周恩来教导段伯宇要学习三民主义,学习国民党的《一大宣言》,“长长见识,也好取得他们的信任。 要用三民主义的语言来做国民党上层人士的工作。”周恩来对段伯宇提出了要求。
“第三是教给我父亲开展工作的策略”。周恩来特别叮嘱段伯宇:“白区工作困难多,要善于化不利为有利,并把有利因素变成现实。”当时党的地下工作方针是“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等待时机,配合武装斗争”,段毅才说,他是从父亲身上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的。
随后,周恩来就如何开展地下工作做了具体指示,最后还鼓励段伯宇大胆工作,“不要怕犯错误,犯错误也能锻炼人”。
与组织失去联系并失业
“门外汉”考入陆军大学
1939年底的一天,周怡告诉段伯宇:他要去西北出差,暂时停止联系,以后他会来找段。可是周怡这一去就再无音讯。段伯宇久等无果,就多次去八路军办事处找周怡,但均被告知周怡尚未返回,让他耐心待命。
周怡久无音讯,让段伯宇度日如年,而且一直感到迷惑不解。直到新中国成立后,他在军委武官班学习时,才得知了原委。“有关部门告诉他,当时周怡回延安汇报工作,途中翻车牺牲了。”段毅才说,“由于周怡与我父亲是单线联系,所以我父亲当时真是一筹莫展。”
祸不单行!段伯宇与周怡失掉联系后,“战地党政委员会”也被蒋介石撤销。段伯宇又一次“失业”了。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正在为难之际,陆军大学特七期开始招生。
陆军大学是国民党军队的最高学府,其招生标准也较高:必须是团级以上军官,而且要黄埔军校或中央军校毕业等条件。可是段伯宇没有上过军校,没有军校文凭。
段伯宇通过32军的王启明(解放后任云南省军区副司令员,当时是地下党员,但段伯宇与王彼此并不知情)终于搞到一个文凭,并通过军令部的审查而获准报名。
陆军大学的考试是“三榜定案”。笔试包含国文、政治、军事、外语等。这对于上过大学的段伯宇来说并不难,真正困难的是还要考军事科目,包括战术、兵器、筑城、军制、野战条令、射击规范、实兵指挥等,但他对此完全是门外汉。
“父亲为了考上陆军大学,就请爷爷、二叔给他补课。”段毅才说,因为他们都是陆大毕业的军事教官。在父亲和二弟的帮助下,段伯宇每日苦练、苦背那些考试科目,还跑到空河滩上练操练口令,最终在三四百名考生中,经过三榜定案,段伯宇以第七名的优异成绩被陆军大学特七期录取。
在陆军大学的两年半期间,段伯宇一边学习,一边开展工作。他利用同乡会、京剧社、聚餐、讨论问题等一切可以利用的形式,摆事实,讲道理,启发、团结了一批正义的同学,此外,还包括他的弟弟段仲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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