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新一军在广州横行霸道,强抢暗劫,弄至全市风声鹤唳,鸡犬不宁,人怨沸腾,市民畏之甚于日军,因此人皆呼之为“新日军”。
本文摘自《广州文史资料存稿选编》第三辑,口述:练秉彝、陈家蔼口述,整理:黎思复,原题:《抗战胜利时国民党接收广州的回忆》
练秉彝:时任国民党广州市警察局督察长 黄沙分局局长练秉彝代理警察局副局长 1949年起义。
陈家蔼:五四时北大《新潮》社成员。
各方面委派和部署甫定,即不分昼夜来搜刮物资。广东省政府接收物资多少,由罗卓英亲自迳报中央,报多报少,局外人固不得而知,即其亲信也无从探悉。局外人所知道者,仅是省府所属官员占住市民房屋,霸占其家私,因而申诉到警察局,控诉到法院,以求解决等事例而已。此类案件为数已不菲,况且有胆怯畏事被霸占而哑认者更不知凡几。
当时广州处于混乱状态中,各地到广州之军政人员,混水摸鱼,四处搜劫,发现所谓敌伪物资即占为己有。
孙立人之新一军部队,军纪废弛,每晚黄昏时候,有官兵逾千,三五成群,勾结汉奸、地痞,借搜查敌伪物资为名,四处侵入市民住宅抢劫财物。有一次,新一军士兵多名,在西关多宝路搜劫居民财物,适警察局巡逻队巡至是处,当场围捕到士兵6名,沿途押解回警察总局以候处理,行至仁济路口,被驻扎仁济路的新一军拦截包围抢回,并开枪打伤巡逻队长。巡逻队寡不敌众,只得将捕获时撕下士兵6名之胸章解局报告。
李国俊闻报后,派我携同胸章前往沙面新一军军部面报军长孙立人。孙立人不仅不将犯法的士兵惩戒,反而当堂拍案指着我大骂警察没用,捉贼不到,嫁祸于士兵,要警察局赔偿军誉。我在军长震怒之下,只得诺诺而退。回报局长李国俊后,翌日李亲自往军部向孙立人道歉,其事始寝。
10月某日黄昏时候,有两名新一军士兵穿着军服偕同两少妇到大新路金饰玉器店买手饰,向店员索取金链玉器来看,一到手即分交两少妇叫她们先走,随即拔枪禁止店员声张。店员惊悸,不敢抗拒,任其劫去。事后报警,亦只得徒呼奈何了。
长堤周生生金铺,因打单不遂,一夕被放了一个手榴弹,损失不少。西关陈塘电影院,因守棚者过于认真,制止无票入场,也被掷放一枚手榴弹,死伤观众数人。事后查明这两案件是新一军士兵行凶的,但警察局不但不敢追究,连提也不敢提。
驻东山附近的新一军部队,夜间很早戒严,不准行人通过。有一位侨眷,抗战期间,在乡下生四胎女孩,皆因无良好医生打理而夭折。光复后,再怀第五胎,特来广州待产居于东山,临产时由亲戚扶掖下楼雇车去邝磐石医院接生,光走了几步,新一军哨兵即来制止,不准通过。产妇向他说情,哨兵要她300元,给了钱,看见产妇的亲戚手上戴着金戒指,还要她脱下。停留在路上纠缠中,婴儿已呱呱坠地,时值隆冬季节,朔风甚劲,婴儿受风毙命。产妇于惊悸痛恸之余,归去大病一场。
广州市商民历年已饱受敌伪摧残,已是奄奄一息,新一军在市面如此横行霸道,防不胜防,故一近黄昏,较大的商号,就关门大吉。市内所有金饰店,大部分设置暗掣报警电铃,直通警局,以求及时制止。但警局碰着这些事,也是无法应付,因此收不到实效。以上所述事件,不过就我所见者回忆过来形诸笔墨,其实当年发生相类之事件何止千万。
新一军在广州横行霸道,强抢暗劫,弄至全市风声鹤唳,鸡犬不宁,人怨沸腾,市民畏之甚于日军,因此人皆呼之为“新日军”。有怨恨之而无可发泄者,深夜乘人不觉,攀上搭在中华路中欢迎国民党军队光复广州的大牌楼,于牌楼正中悬挂大饭煲一个,以表示被新一军弄至无饭可食。(广州俗话吊起饭煲没有米落锅,扎炮即捱饿)。
我也曾对新一军五十师副师长杨温谈及新一军士兵扰民抢掠等事实和市民对新一军如此印象,请其报上级,整饬军纪。及后杨对我说,杨在军部汇报时,将情况报告出来,
孙立人军长说:“广东人分外刻薄,我军过去驻暹缅时,当地华侨对我们非常客气,解衣推食,我们士兵要什么,就拿什么,随便取用,来到广州要些东西,就说我们军纪不好,岂有此理。”我是广东人,见这样就不敢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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