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比尼在2006年全球经济看似仍在增长之时,就预言一场危机正在酝酿,因此被媒体冠以Dr Doom(末日博士)的称号。近日,他在Project Syndicate上刊文,纵论全球经济。当然名声在外,不唱衰真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末日君语不惊人死不休,开篇就贬损几乎所有经济体,称“只剩下英美这一个引擎还在正常运转”。但中期选举共和党控制国会后,美国也不容乐观……比较下来,难道真正的“末日”引擎是年增长率被估为5%的中国?】
全球经济就像一架喷气式飞机,四个引擎都要运转起来才能起飞并避开云层和风暴。但不幸的是,如今只剩下英美这一个引擎还在正常运转。
第二个引擎——欧元区——在2008年经济危机后复苏乏力,现已陷入停滞状态。事实上,欧洲只要再受到一次冲击,便将彻底滑向通货紧缩和新一轮的经济衰退。同样的,在一年的财政和货币刺激下,第三个引擎日本的燃料也即将告罄。第四个引擎新兴市场此前十年顺风顺水——中国经济快速增长、美联储的零利率政策和量化宽松政策以及大宗商品超级周期等利好因素,如今都明显遭遇了阻力。
那么问题来了,全球经济能否靠一个引擎保持高空飞行,以及这样能飞多久?美国以外地区经济的集体疲弱意味着美元会走强,而这将不可避免地削弱美国增长势头。其他国家经济减速越严重,美元涨得越高,美国内需再充分,也难逃与其他地区一同陷入低迷的困境。
油价下跌有利于制造商和普通家庭,但会使能源出口国被迫减少开支。能源供应量增长——特别是北美的页岩资源,以及欧元区、日本、中国以及很多新兴国家需求的减少,给油价带来了下行压力。此外,持续走低的油价会引起新产能投资减少,从而进一步削弱全球需求。
与此同时,市场波动性加剧,还处于调整中。宏观经济的负面消息可能有利于市场,因为单靠及时的应对政策便可刺激资产价格。但是近期宏观经济的负面消息却适得其反,因为市场认知政策惯性。事实上,欧洲央行正在考虑增加主权债券的购买力度;而日本央行刚决定加大量化宽松幅度,因为今年消费税的提高和明年既定的增税计划都将阻碍和削弱经济增长。
至于财政政策,德国将继续抵制亟需的刺激增长政策以促进欧元区的需求。日本似乎有意再次提高消费税,而这将导致增长减速。
此外,美联储已经退出量化宽松政策,并表明有意早于市场预期上调政策利率。如果美联储不等到全球经济恢复平稳之后再上调利率,那么经济增长将有夭折的风险——很多国家在过去几年里都有相同的遭遇。
如果在11月的中期选举中,共和党完全控制了美国国会,那么政策僵局很有可能会进一步恶化,去年那场导致政府关门、几近技术性债务违约的财政斗争将可能重演。更广泛地说,政策僵局将会阻碍重大的结构性改革,而美国恰恰需要通过结构性改革来促进经济增长。
主要的新兴国家同样遇到了麻烦。金砖五国(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中,有三个国家(巴西、俄罗斯和南非)的经济已临近衰退的边缘。五国中最大的经济体中国,正处于结构性放缓阶段,未来两年其经济增长率将从现今的7%下降到5%。与此同时,为了重新平衡固定投资和消费增长,中国制定了一系列使增长从固定投资转向消费的改革,但这些高调的改革只有当习近平主席巩固权力后才会实行。中国或能避免经济硬着陆,但颠簸似乎在所难免。
全球危机的风险降低,因为大多数发达国家减少了自身债务;财政负荷的影响缩小;货币政策仍维持在适当限度内;资产再膨胀产生了积极的财富效应。此外,许多新兴国家经济增长势头强劲,宏观经济政策稳健,并且着手实行结构性改革以巩固经济增长。美国经济增长已超出潜在产量,足以提振全球经济——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发达经济体、特别是欧元区和日本的私人与公共债务仍然很高,并且还在不断增加,可能将不可持续。贫富差距拉大,会导致收入被再次分配给高储蓄倾向者(富人和企业),资本密集、节省劳力型的科技创新会加剧这种差距。
债务沉重和贫富差距扩大可能是经济持续停滞的根源,它会导致政界推行结构改革面临更大的困难。如果欧洲、北美和亚洲的民族主义、民粹主义和本土主义政党崛起,反对自由贸易与劳动者移民,全球经济增长的能力可能被进一步削弱。
非常规的货币政策并未刺激实体经济所需的贷款增长,资产再膨胀的主要受益者是那些超级富豪。而资产再膨胀可能制造资产价格泡沫,把避免泡沫破灭的希望寄托于宏观审慎政策,无异于信仰之跃。
幸运的是,中东战火、俄乌冲突、香港乱象、中国和邻国的领土争端等地缘政治风险,以及埃博拉疫情、全球气候变化等地缘经济威胁,都尚未造成一场金融传染病。在多变时期,等待具有期权价值,这导致资本支出和消费的速度减缓,所以全球经济目前仅有一个引擎,飞行员们必须小心驾驶,避开雷雨云,乘客们已经打起来了。要是地面有紧急救援人员待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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