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企业“走出去”的千里之行

　　继美国之后，加拿大政府也援引国家安全例外条款，在不违反国际贸易义务的前提下，排除中国的公司参与加拿大政府通讯网络的建设。受影响的两家中国企业——中国华为技术有限公司和中兴通讯股份有限公司——此前也被美国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以“受外国政府影响”、“对美国的系统构成安全威胁”等理由，建议阻止这两家企业在美国开展投资贸易活动。

　　美国目前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总统选举，两位候选人的民调差距不断变化，使得选情更为紧绷。中国媒体在报道华为及中兴北美业务受挫时，都不忘提出这个政治背景。一些美国评论也认为，国会关于华为和中兴的安全威胁说法，作出政治姿态的成分远高于实际情况。可是，没有面对选举压力的澳大利亚政府，在今年初同样禁止华为参与其全国宽频网络的建设，所提出的理由也是安全威胁。这就有必要进一步探讨了。

　　让企业走出国门，是中国政府的重大国家战略，经过了多年的酝酿后，在2001年写入了《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个五年计划纲要》。这当然有其时代背景。中国也在2001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标志着自1980年代开始的改革开放政策的开花结果。中国经济与全球经济的交流更为紧密。为了应对更大的世界范围的竞争，中国的企业也必须开拓海外市场，或引入外国的先进技术与设备，走出去成为了必然的选择。

　　此外，由于生产条件存在很大的竞争优势，中国成为了世界工厂，并因此通过长期的国际贸易盈余，累积了巨额的外汇储备。可是这又对人民币升值形成越来越大的压力。随着资金的增多，到海外收购优质资产、技术、品牌提升实力，也是顺理成章的发展。同时，配合国力的崛起，中国在民族情感上也希望有本身的国际自主品牌，开拓海外市场，尤其是欧美的成熟市场，更是证明中国企业实力的关键所在。

　　自由市场理论强调比较优势，通过自由贸易让参与的各方获取最大的收益。当代经济的全球化，意味着商品以及资本的自由流动，让世界各地更容易凭借自己的比较优势增加财富。贸易固然是交换有无的过程，也是个相互竞争的博弈。一些国家基于内部的非经济考虑，有时会通过贸易壁垒来保护国内产业免受外部竞争。世界贸易组织的成立，就是要确保全球贸易能够有一套各方都能共同遵守的规则，保障竞争的公平性。

　　通信科技产业确实涉及国家安全，任何国家对外资的参与都会比较谨慎。可是，一旦政治人物以兜售恐惧的方式来讨论，政治的需要往往会扭曲经济理性。很多国家为了保护落后产能，巧立名目树立非关税贸易壁垒的例子，数不胜数。在资金跨国境流动的竞争里，同样的情形也屡见不鲜。一贯主张自由贸易，鼓吹全球化的美国、加拿大、澳洲等国，针对华为及中兴所提出的“安全威胁”说，很难不让人怀疑带有同样的目的。

　　中国企业在这些市场所面对的障碍，背后恐怕还有意识形态的理由。毋庸讳言，虽然中国当局已经全面拥抱市场经济，在很多西方人眼中，“共产党”的政治标签依然还是足以引发诸多的政治联想与情绪。1980年代日本国力蒸蒸日上时，日资企业大举进军美国市场，也遭遇类似的不平等待遇。日本属于“自由世界”阵营的一员，尚且要面对政治杯葛，更遑论政治体制完全不同的中国了。

　　在美国抵制中国通信企业的理由当中，中共对国营企业的掌控，中国大型私营企业背后千丝万缕的政府关系，都不是凭空的指责，也容易造成美国民众合理的疑虑。因此，中国企业要在成熟市场成功发展，也必须在企业所有权和经营架构上有所改革。经济全球化的大势并没有逆转，中国崛起的态势也未见改变，中国企业走出去的逻辑因而还是存在的，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真正拥有比较优势，就不愁没有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