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记者、商人、歌手、编剧、导演,雪村都做过。但他更愿意把自己定义成一个创作者,因为“创作者听起来稍微显得有点文化。”雪村觉得,娱乐和文化最大的区别是“娱乐是让人愉悦的。”“你自己都不高兴的话,你怎么让别人高兴?但文化不同,徐志摩自杀了,他不是娱乐明星。像鲁迅那样的人,他死的也不那么舒服,是吧,他在思考社会。”所以作为娱乐大众的人,雪村认为自己的任务就是取悦社会,“我们就是戏子和小丑,大家哈哈一笑,他满足了,我们有饭吃。”
“侯宝林说他是个戏子,马三立也这么说。人家大师都这么说,你装什么孙子呀,你把自己放低,别老想凌驾在人民之上做偶像。他认你,你就是个人;他不认你,你就是条狗。”雪村非常反感银幕和舞台上“那些自己跟哪儿洋洋得意的,自高自大的人。”
但不是没有不高兴的时候。没出名前,雪村也感受到孤独。“人只有在特别孤独和贫困的时候才能写出好东西,这是明摆着的。其实我一直有这种感觉。”雪村爱看时政新闻,却对娱乐圈的这这那那没有兴趣。妻子俞晴说,“我在看跑男,他连郑恺是谁都不知道。”“我也不想去表达我爱谁,我觉得那是我的隐私,我没有必要跟别人去分享。如果他们偶尔发现了,分享,而且这东西本身是他们一乐儿的话,我也不反对。但是我不会拿这个去炒,为了我自己出名赚钱,我觉得很恶心。”雪村的眉头挤成了一个“川”字。
不工作时,雪村除了打游戏,就是和朋友聚餐、喝酒。“但很少有不工作的时候”,他说,自己的好朋友大都是圈外人,“在我这个岁数,也就那些人,是谁还是谁,就那样。”而跟圈内人,雪村“愿意跟他们一块,拍戏的话,你看我们经常一块吃吃喝喝,挺好。大家都给面子,中国人好这个。”同一拨红起来的杨臣刚、唐磊,雪村都认识,但后来大家各奔东西,“他们好像做生意呢,人家开饭馆开得挺好。”
雪村的歌曲和电影里头有失业女工,偷井盖的,肇事司机,开饭馆的老板,有80、90年代的北京片警,有当时投机倒把分子,有餐厅的女招待,女服务员等。他喜欢看新闻,喜欢针砭时弊。面对记者,他发泄着自己对于很多制度的不满。“现在新闻多少部队子弟出事儿呀,就不说是谁了。都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也都有得意的时候。”之前几百首网络歌曲被禁,雪村也认为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些吸毒的,你说他是自己愿意吸?那东西是生理上瘾。你不能说,你就彻底给人禁了,禁一段时间让人再回来该演什么演什么,给人口饭吃嘛,是不是?因为他犯点事儿,那你惩罚他个人,他自己来承担一切后果,你把人家片子给禁了,这事儿不合适。”说到这,雪村还是立马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当然我是不沾,这行吃喝嫖赌抽,我占吃喝,别的我不沾。”“这个世界太不平等,太不规矩了。”雪村发出感叹。
采访前两天,雪村和吴磊、郝邵文一起参加活动。“两个人一出场,哎哟,那全场那热闹,就是恨不得所有人都会,包括摄影、导演什么的,都会跟他们动起来”,那种青春活力让雪村很羡慕,“我老了,我觉得别人看见他们一定很高兴,因为我在现场感受到了,所以我觉得他们有存在价值。”54">
雪村知道当红组合TFboys,知道组合主唱叫王俊凯。他最近还和王俊凯有过对手戏。雪村看着几个小朋友天天都很高兴,“他那个高兴是我们这个岁数的人所无法再去回忆,并且重提起来的。”去年,雪村在朋友圈听到朋友转发的神曲《滑板鞋》之后,“很喜欢,很感动。”“我认为老百姓太不容易了。” 雪村喜欢庞麦郎,“他那个不是音乐,他是一种姿态。很多人觉得他狗屁不是什么的,我不是这么想。” 雪村把庞麦郎想要一双滑板鞋理解成底层老百姓小小的中国梦,“我理解的中国梦,不是红牛,它是包子。”
“如果一个人一生的追求就是为了一双滑板鞋的话,这个人得低成什么份儿了?”雪村分析过庞麦郎的走红,老百姓在看庞麦郎这个人,想着“这孙子,比我差远了,他得到了那种崇高的那种自尊和自豪,这让他们得到了充分的满足。这是娱乐的一种,他达到目的了,所以他应该红。”他认为自己和庞麦郎有共同点,“我的姿态比他还低,这是我比他牛的地方。而且说实话,那七个音符我认得比他多,是我和他的不同。但是人家不靠这个,人家是形意拳,或者是迷踪意,我们那个还得顺着道走,这是我们之间的不同。”但是他那歌我很喜欢。我听了他的歌以后我很感动,我认为老百姓太不容易了。
唱唱跳跳显然已经不是雪村的“战场”。他说自己现在的战场在影视。近两年来,雪村一直活跃在大小银幕上,电视剧、综艺节目和电影,都有他的身影。而最近,他盘算着把《东北人都是活雷锋》拍成电影,但把自己的歌曲ip搬上大银幕着实让雪村头疼。“剧本这块是最大的难题,别的都不成问题。”雪村认为在所有的戏剧种类里面,喜剧是最难的。“如果让你说出恐怖片,你会说出一堆来。而让你说喜剧的话,你想不起来几个,但是给你的感觉反而是喜剧满天下,但是那些叫喜剧吗?它不叫。”
贝尼尼在《香蕉先生》里头有一个镜头:他傍上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他认为女孩不会搭理她,女孩开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宝马,那车一看就很贵,接上他了,他觉得受宠若惊,因为他觉得和这个女的晚上就可以睡觉了。然后就得意忘形,拿出烟来,啪,把点烟器按上,按完了之后,俩人开始该说什么说什么,但是那个镜头你记得,他把你点烟器按进去了。过了一两分钟,那点烟器啪蹦出来了,他给了一个特写,这孙子把点烟器拿出来去点烟,点完以后顺手就把点烟器给扔了。雪村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喜剧镜头,“这个有点是,一般人拿火柴点烟的,所以他把那东西当火柴了,这个可能说出来没有意思,你看的时候,看他那个熊样、贝尼尼那个熊样,他那种特穷酸,穿的裤子也是跟垃圾堆拣来的那样,啪,按进去,然后给扔了,这样的东西我觉得是非常接地气的,这是喜剧。”
在雪村的理解里,喜剧“不是说你身后有一个人,我往你脸上扣蛋糕,你一低头,啪,扣那人脸上了,那种我认为很猥琐。”在自己的电影规划里,他期盼有贝尼尼那样好的细节。但雪村也很矛盾,“市场是什么样,因为这个玩意儿,电影不是百十来万就能完成的事情,它是一个周密的计算。你拿人那么些钱,你给人玩赔了,那你的脑袋悬点,是不是?所以得更小心。”这个时候的雪村多了更多审慎的神色,和平日里的雪村不像是一个人。“我看这有一个男的,我估计我可以抽烟,他要跟我一块抽,要是抓着的话,就说他给我的。咱抽完以后咱就赶紧跑。”烟瘾犯了,几秒钟之间,雪村又变回了我们认识的雪村。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