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
事实上,南斯拉夫曾发展出自己的类型/动作系统,好莱坞动作片的许多桥段、套路是「借」自南斯拉夫电影。彼时的朝鲜电影也广受热爱,除了《摘苹果的时候》、《鲜花盛开的村庄》这类「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故事,更受欢迎的则是「反特」系列——《看不见的战线》、《原形毕露》……,以及朝鲜的苦情戏——《卖花姑娘》、《金姬和银姬的命运》,那些影片无疑给一代人留下了记忆烙印。
《卖花姑娘》上映的时候,几乎可称倾城空巷、人人争说。据热播连续剧《潜伏》导演称,此剧正是从七八十年代之交播出的表现「地下工作者」的朝鲜电视连续剧《无名英雄》中获得了启迪。今天的影迷大概很难想象当时的热络局面,那是父母子女、老少几代人的共同记忆,也是彼时中国真实的文化生态和电影生态。
也是在这种文化生态之中,才有内参片作为一种奇特的次文化发生。完全是依照我的个人记忆,内参片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较大范围内发生有两个契机:一是安东尼奥尼的《中国》构成国际外交事件,在我的印象中,这是「文革」中期第一次大规模在中央各单位组织观看、批判的影片,也是我第一次成功「混入」礼堂观看的电影。
《中国》
第二个契机如王炎所言,是根据周恩来总理的指示,为警惕日本军国主义复活,以中央机构内部观摩的方式组织放映的一大批内参片:《啊,海军》、《山本五十六》、《中途岛海战》、《巴顿将军》、《解放》……
以此为契机,北京的中央机构开始将「观摩内参片」作为某种特权性的例行文化活动,内容越来越多、越来越庞杂,逐渐成为一种特殊的文化生活内容。此时已是「文革」后期,名曰批判和「反面教材」,而人们趋之若鹜、津津乐道,充满观影快感。
与「内参片」滥觞互为参照的,是1973年到1975年第二次启动了内参书翻译工程:一类是人们熟知的、承接60年代的蓝皮书、灰皮书、黄皮书,这类出版物规定行政16级以上的干部才能获取,但也通过种种渠道在坊间流传;另一类是国外较新的社会科学著作,这些著作事实上进入图书发行系统,依据不同性质,可以在特别的书店或普通的新华书店凭工作证购买。
《解放》
需要指出的是,在「文革」这一特定的时段中,政权高层始终没有中断和西方世界的联系,与全球的前沿信息并无时间差。诸如进入崔健新作《蓝色骨头》中的「传闻」:林立果曾极为迷恋摇滚,或江青不时调看好莱坞新片(因此有上海译制片主创们的回忆:突然从「五七干校」,甚至「牛棚」中调回,为某些好莱坞电影配音,结束后还要批判、检讨,以为「消毒」)。
王炎:后来大家回忆这段历史,「内参」出现了双重含义,一方面指涉封闭与压抑,另一方面夸耀先知先觉的特权。各种文章回忆里,「子弟」手上有社会上罕见的唱片,在家里偷听巴赫、贝多芬。或大院的朋友小圈子,在家里拉上窗帘跳伦巴、探戈,《阳光灿烂的日子》也表现了这方面的事。
拥有禁书、蓝皮书、灰皮书一样可资炫耀,电影《巴尔扎克与小裁缝》(2002年)讲知青的行李箱藏着欧洲19世纪现实主义小说,偷窥者受益成为文化「先知」,启蒙周围的盲众。这是后社会主义时代的「灰姑娘」童话,既苦于忍辱受难,又为惟我独醒沾沾自喜,两情皆获,合则双美,最受大众文化青睐。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