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
今天大家津津乐道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有一个桥段,军队大院放映《罗马之战》,大院子弟跟着家长分享观摩西片的特权。大院和机关礼堂这个特殊的放映空间,给70年代译制片蒙上一层神秘面纱,让普通的文化产品附加上「禁忌」、「特权」、「窥视」等中国元素。
不少大院遗少们回忆「纯真年代」时,仍乐此不疲。80年代,这些「神圣」空间迅速衰落,社会上的商业影院取而代之,译制片的「内参附加值」已贬为零。
2、为什么80年代的译制片会成为某种「记忆神话」?
戴锦华:在我看来,七八十年代之交的译制片成为某种记忆神话与两个更大的神话营造有关:其一,是世界想象。我们在七八十年代之交创造了一个50—70年代中国闭关锁国、与世界相隔绝的神话,因此,才有新时期「打开国门、走向世界」——几乎是彼时的时代最强音——的叙事。
今天已无需赘言,此世界非彼世界。正是在20世纪的七八十年代之交,我们将「世界」想象锁定为欧美,即冷战时代的西方阵营;同时,关闭了前社会主义阵营、亚非拉之为「世界」的图景。
《罗马之战》
到了80年代中期,我们的「世界」进一步锁定为美国。相应的,电影也就开始逐渐从世界电影缩减为好莱坞。这一文化建构过程重写了我们的记忆,或者说我们间或自觉地重构了自己的记忆。
其二,则是另一个神话的建构,即50—70年代是一个前现代的、制造历史停顿的时期,一个曾为历史叙述的蒙太奇剪去的时段;以致我们遗忘了,50—70年代,我们经历了充满差异性的历史时段,甚至「文革」十年的前中后期也甚为不同。这中间都伴随着不同的世界电影的事实。这是我每一次听到、读到关于译制片、内参片的记忆神话时都多少感到荒诞的原因。
我大致同意王炎描述的历史脉络,但他也不断地压缩掉一些时段和细节。我想做一个肯定是简单化的历史梳理。1949年建国之时,中国电影的格局一边倒地为好莱坞电影覆盖,1945年二战结束,意味着好莱坞终于收复了中国电影市场,此时,一年间可能有两千多部好莱坞电影倾销中国市场。
《一个人的遭遇》
而另一边,1947年前后国内大幅的通货膨胀,造成影院老板与好莱坞片商的尖锐冲突,由此引发了40年代的国片复兴——这也是民国电影的常态,国片只是在大格局冲突的裂隙间才能获得空间与可能。事实上,与国共两党军事对决并存的,是电影「战场」的文化争夺。
1949年之后,新中国的电影工业是在昔日民营电影、国民党党营电影及日伪电影工业的基础上建立的,同时苏联电影开始引入——实际上30年代已开始引进。
这里,一个关键的时间点是1955年:上海电影发行放映业的工会发起抵制好莱坞的运动,自此好莱坞被逐出中国电影市场。而苏联电影和苏联的大众文化——或者说社会主义通俗文化,作为替代,填补了好莱坞退出中国后出现的空白。
这点在图书市场上(取缔了各类通俗流行读物后)表现得更为清晰。当然,作为电影艺术的发祥地,也作为电影大国,彼时的苏联已经发展出自己庞大的电影工业与类型体系。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