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与网络红人的骂战,让郭敬明以及其执导的《小时代4》成为娱乐圈中的交点,在他本人看来,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小时代》,“本身并没有那么大的问题,都不是矛盾的源头,矛盾取决于中国现在的社会环境,贫富分化……”
郭敬明
郭敬明
7月11日报道 中国新闻周刊7月11日报道郭敬明从缺乏照明且狭长的过道走过来,被几位助手簇拥着。虽然身材瘦小,但任何人都会立刻知道,这一群人当中,他才是主角。在窗前的微光中站定,他微微欠身,问好,就座。他礼貌、谦恭,但绝对强势。对每一个问题,他有问必答,从不掩饰,回答坦诚真切,同时滴水不漏。拍照时,他一套套换衣服,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做出同样的表情,用不带个人情感的职业化态度对待这项工作。
对话中,这个一直被巨大争议所遮蔽的年轻人,袒露了内心深处的想法,关于财富、权力、社会公平、富二代、垄断,关于孤独与死亡。
我不要一个行业都做到99分,我就要做五个行业,都做到80分
问:如果仔细看你的访谈,会发现你经常提到一些在艺术和思想上影响过你的人,电影方面的岩井俊二、蔡明亮、王家卫。作家中,有苏童、史铁生、王小波,这些人的作品风格你会喜欢,会让很多人惊讶。但为什么你的作品中没有这些人的痕迹?为什么作品的差别会这么远?
郭敬明:我涉猎的范围很广。在初中、高中我们疯狂阅读的时候,我在自贡,没办法接触到很多类型,所以在这个范围里面看到的比较多,我喜欢这些文艺的东西。2000年去了上海,这是我人生最黄金的14年,它对我的性格多少是有改变的,包括视野、审美取向。上海是特别务实、国际化的城市,它的很多文化审美很西化、国际化,它会带来很多日本、欧美文化的东西,这样的情况下,你的视野、眼界比在自贡的时候要开阔很多。你会接触更多的类型,这样会发现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就像我看电影一样,我喜欢看一些很闷的电影,比如金基德的电影,像《莫比乌斯》,我看到后面都哭了,很压抑,我觉得这是它能憾动人的东西。
但是,我是不是要拍这样的东西?不是,这就是我的选择。我可以喜欢很多类型,比如我也喜欢交响乐,那我就不听流行乐了?不是。我也很喜欢流行的歌曲,要是让我在电影里面选择,我也可能会选择电影里的流行歌曲。有些人是在很窄的范围内,只看一个类型的书或片子,但是有些人什么都看,口味很杂。我可能偏向后者,而且我发现我可能擅长于大众都能接受的东西。但是到了很文艺、很厚重——比如王小波、王朔、莫言的高度——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没有到那个位置。
问:但你想有一天能到那个位置吗?
郭敬明:不勉强,很难,一两百年留得下一两个人就不错了。在电影的层面,好的商业片、类型片是可以通过学习和练习,通过好的资源整合去做出来的,但是传世的经典作品真的是可遇不可求。每个导演都想拍出那样的作品,但不是每个导演都做得到。对我而言,起码目前为止这不是我的目标,太好高骛远了,我拍电影还没有一年,就想拍出《辛德勒名单》,这是不可能的。写作上我也没有那么深的追求。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经历,我的天赋、才华。我很聪明,我可以学东西学得很快,但要是今天要求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写作上来,承诺说会取得很好的成功,达到很高的位置,但是要牺牲其他很多东西,我的衡量就是,我不愿意。这就是我最简单的判断。
终极目标是去拿茅盾文学奖,诺贝尔文学奖,或者多高的文学大师的地位?这不是我的人生价值。不一定要按传统的类型要求自己,比如要得什么奖,要写得多深刻。我意识到我不能到达博尔赫斯那样的大师的地位,而且我觉得金庸也不错,哈利波特也挺好,五十年、一百年之后提到金庸,你还会记得他,那你说金庸的作品算不算传统意义上的经典文学?其实也不是。
人的观念在渐渐发生变化,时代向前推进,曾经的主流和经典反倒变成了边缘,现在再向年轻人提到我们曾经认为是经典的东西,他们可能觉得很偏、很冷门。但是余华、莫言等,曾经是绝对的主流。随着时代的发展,怎么去定义谁是主流,谁是权威?价值标准都在发生变化。王朔刚出来的时候,有人说,这是什么痞子文学啊,根本难登大雅之堂,但是现在都说他是大师。所以后来我不再纠结,我的性格、审美使我不爱走极端。当然,阅读门槛很高的东西,我也很喜欢。
我的人生价值观取向就是,不是要一个行业做到巅峰、做到99分,去无限地追求,我就要做五个行业,每个行业都做到80分,我的人生体量是400分的总体量,而你是99分的总体量,你很难说是99分更成功,还是400分更成功,我可以又做作家,又做导演,又做商人,每一样我可能都做不到最好,但是我做得都还不错,都是在优良的阶段。这样人生价值实现出来的东西也可以带来成就感和满足感。
问:这是在后来你的可用资源、你的协调资源人脉的控制能力能达到更多行业的时候,才有这个想法,还是一开始写作的时候?
郭敬明:渐渐地在这个环境里面产生的判断。从写作开始,你会面对很多诱惑,就要有很清晰的敏感度去判断哪些你能去做,哪些不能做。我以前也被叫去当歌手,去演戏,但是帮别人做过这些之后,知道这不适合我。在这个过程中,我能清晰地明白哪些我有能力去做,哪些有兴趣做,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一开始不会有那么清晰的人生规划。
不能因为有钱,就定义这是罪恶
问:在所有采访中,你都说上海对你而言,精神上的刻度远比四川要大得多。一个人的价值观形成,无非受几个维度的影响:家庭教养,同伴教育,社会环境以及学校的教育。如果回到开始的时候,你在小城的生活,你父母对你未来有什么要求吗?
郭敬明:我一点不认为我有多奇怪的价值观。我的爸妈很普通,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好好念书、好好努力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才能有钱,不然就会很穷,找不到好老婆,怎么才能买大房子,买车,孝敬父母。全中国90%的父母都是这样教育小孩的,很少的精英群体会说金钱不重要,要去关怀人类。我父母不是教授,我现在作为公众人物,(人们)对我可能有更多要求,但是回到最初十几岁的时候,我哪会有那样的想法。这个价值观是错的吗?我觉得一点都不错,它很朴素,每个人都想过更好的生活,我父母对我要求的前提是不能犯法,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得靠自己的努力,这是我父母给我的基本教育。
我的价值观是从小形成的,只要不犯法,靠自己的双手,辛辛苦苦工作过上好日子,别人就不要干涉我,你管我怎么花钱,管我怎么去选择我的人生,我又没有去杀你,没有去走私、贩毒,我合理地享受生活。我赚了这么多钱,不用就对了吗?还是说要全部捐给别人?这是一种道德绑架。不能因为有钱,就定义这是罪恶。要看他如何得到钱,以及如何使用这些钱。要是赚了钱去嫖娼,就是值得批判的。但是在合理的范围内,买名牌就有错吗?那干脆把所有名牌店都关掉好了。讲名牌、讲物质就有错吗?说我的电影在宣扬,那所有的时尚杂志不是更疯狂吗?把所有时尚杂志先关掉好了。
我觉得大家把它上升到了极端的对金钱的仇恨。不管通过什么方式得到的钱,只要有钱就是错,就一定会产生对立。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