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能在荧屏上看到不穿西服不戴领带、正襟危坐的水均益,这回上《可凡倾听》,他颠覆了自己的既定形象。“我曾经尝试过在采访中穿得随便点,但是不行,因为镇不住场……私下里,其实我是一个特别不爱穿西装打领带的人。”
迄今为止,水均益已经采访了400多位外国元首、政府首脑,他坦言“每一个人的采访,对我们来讲都是一次非常艰巨的考验”。水均益家的打印机坏得特别快,因为他不习惯在电脑上看资料,每一个嘉宾都是两三百页A4纸的资料量。“我一定要对这个人有充分的了解,还得设想采访的难度在什么地方。因为有人配合,有人不配合,特别是有些政治家,你想问出一些出彩的亮点,或者说成为所谓现在时髦话上头条的东西,很难的。有时官话一大堆,这些你怎么办?”水均益说。
“普京好像做微整形”
水均益曾采访过普京5次,而普京在索契冬奥会上给予水均益的“惊世一抱”也让国人印象深刻。
大约从2000年开始,水均益首次采访普京,而最近一次采访是今年1月。这14年的采访过程,让水均益感慨:“我把他采‘老’了。2000年他刚当总统,那次我对他的采访,他还略显青涩的话,那么现在的他越来越成熟,已经完全游刃有余,面对记者、新闻单位的时候,有指点江山的感觉,对于问题,特别是敏感问题回应的柔韧度,真的很得心应手。而且我觉得普京越来越在乎自己的仪表了。
第一次采访,他没有化妆,我正好带了一个化妆师,还问俄罗斯总统府的人,‘总统要不要化个妆?’他们说,‘我们总统不需要。’2004年、2005年时,我再去采访,总统府工作人员会过来问我,是否需要化妆?因为普京现在有专业化妆师了。最近这两次采访,我就发现普京好像做过微整形了,后来看到前不久西方媒体爆料,说普京做了一下眼袋什么的。”
在采访索契运动会的时候,普京主动拥抱了一下水均益。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水均益笑说,“真的是普京总统主动的,我也完全没有想到。而且,因为以前每次采访,基本上都是坐着,所以没办法看身高,现在站起来,而且又搂了你一下。我当时心里还挺美,就觉得他跟我一般高,特自豪。而且从专业采访角度来讲,出效果了!”
每次采访都是外交活动
回忆起采访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的场景,水均益仍然历历在目:“李光耀先生给我的感觉,真的是胸怀世界、胸怀人类。那年在海南博鳌采访他,我们原定采访时间是30分钟,但老先生滔滔不绝讲了两小时。最后,摄像悄悄地对我说电池要没电了。我一想,这怎么弄?就赶紧找了一个借口,跟老先生礼貌地打住了。然后准备起身时,他说等一下,还有两句话要说,从我的视角范围内已经能看见摄像机在报警,还好最后的十分钟,电没有断。”
采访外交家基辛格的经历,也让水均益留下很深印象,“基辛格可逗了,我上次采访他时,他已经快90岁了。可能有点时差的原因,加上年纪也大了,我问了两个问题之后,当我再开始问新的问题时,一抬头发现基辛格睡着了。”曹可凡也回忆起去年他采访基辛格时的趣事,“去年,他正好90岁,当时采访地点在钓鱼台,我跟摄像在电梯口等他。他一出门,拿了一个拐棍。但当他看到摄影机时,马上把拐棍直接往外头飞出去,怕别人看到老态。”
多年采访政治领袖的经验,也让水均益深知,采访时虽然可以问“八卦”,但一定要注意尺度,“好多观众认为西方媒体多自由,人家怎么会审查呢?错了,其实他们审查得很严,所有的问题都要查,有些问题恨不得挨个儿过一遍。每一次采访,在一定程度上,我敢说都是一场外交活动,涉及双边关系,一定要认真对待。”
“我最帅,他们都不行”
1993年央视创立了《东方时空》,也涌现出了像水均益、崔永元、白岩松等一批中国电视中坚力量。被问到同其他几位对比,水均益开玩笑:“我是最帅的,他们都不行。”
“其实《东方时空》是中国电视的一次初级革命,让观众突然觉得能看到这样真实的、纯新闻的电视报道。”水均益不忘调侃,“记者可以不是像赵忠祥老师他们那一辈的国字脸,字正腔圆,而是可能带着各地口音。小白东北腔,小崔是天津腔,我是西北腔……真的是南腔北调而且‘其貌不扬’,我算是一个例外。”
为什么能够有这么一批人出来?“《东方时空》的初创者确立了一种基调,要走记者型的道路,无论是我们节目的编导、记者,还是主持人,一定要从新闻本身开始。”当时崔永元、白岩松都是在电台当编辑,水均益在新华社当了快10年的编辑和记者。“所以,已经不在乎外形了,要肚子里有东西,让观众觉得记者可以从电视机里走出来的,所谓接地气,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如今水均益有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遇上国际上有重大事件出现战争危机,曾经作为战地记者的他,还是会有冲动:“一个心结吧,你说这次让我去,我心里难道不会哆嗦一下?会。但是只是那么很短暂的一下,更多的是,这么多年当记者,一种职业培养出来的召唤。”
面对同岁及同行的曹可凡,他也袒露心迹,“跟可凡同志交个底,为什么这么说?谁敢保证明天会怎么样?我虽然很热爱这个职业,我也热爱央视这个平台,我真的很感恩,西北人有点愚忠。我的一切都是这个平台给的,当然我不会愚到完全出卖自己。但是反过来,我也得说点貌似有骨气的话给我们台长和未来的台领导听,你得伺候好我,你要不伺候好我,我可有下家呢。”
年过五十,水均益直言:“脸皮厚一点,有点能够放得下了,知道什么东西是舍得的,知道什么东西是能够放得下的,也知道什么东西是该放下的,同时更知道什么东西是需要珍惜的,我觉得就这一辈子,很短,你能做点事多好,认准了,就向我的书名一样,一往直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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