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在纽约》在央视的播出,冲破了央视对他的3年禁令:1991年华东水灾,刘欢与韦唯共同发起首都文艺界大型慈善晚会,这与央视的“风雨同舟,情暖人间”大型赈灾文艺义演形成竞争。不久,还在《人民音乐》做编辑的金兆钧亲见广电总局下发红头文件,“要对刘欢实行封杀。”
刘欢(资料图)
8月13日报道 二十多年前,乐评人金兆钧第一次采访刘欢后说,“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明朗健康且宽容的性格,加上对美的高度敏感和追求是支撑刘欢生命与艺术的三原点。”
如今,与刘欢同时期的乐界中人,在嘘唏中国流行乐坛衰败、业界浮躁喧嚣的同时,无不赞佩刘欢对于艺术一如既往的执着。刘欢则说,“我只是个非常喜欢音乐并愿意为之努力的人。你说到‘天命’,我倒觉得我是个知命比较早的人。我能做的就是尽我的能力写出、唱出一些好听的歌曲来,而且现在还在做,我已经很满意了。”
转眼间,当年的阳光青年即将年满50。对于60后的理想情怀,刘欢言语寥寥。而10年前,他曾在第二张专辑《六十年代生人》里饱含深情地写道——“60年代,对于我们上一代的人可能是家灾国难;对于我们下一代的人可能是天方夜谭;对于我们,可能只是似真似幻的童年。每个人各自的童年或幸福或苦难,我们记住了很多,可能也忘记了很多,可是当那些回荡在记忆深处的旋律飘然而至,心底的咏唱就印证了一切,再癫狂的时代都会留下一些美好,因为有人在,因为有音乐在。”
也许要了解刘欢,先要了解他心中的音乐。
9年前,他所认同的一位乐评人这样评价他:“他是成名最奇特,成名时间最长的歌手;他的音乐从未时尚过,但也从未过时过;他远离歌坛的热闹生活却一直被大众和歌坛所尊重;他一直无欲无求却又获得别人难以得到的众多机会;他一直以学校和教师为荣,但他的歌曲却获得中国最大众化的认同。”
总之,他的身上“总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统一性”。一切看似不可能和对立,都被他成功地融为一体。
今年3月,等待数月之后,我终于与他见面。
北京光华路一餐厅,刘欢扎着马尾,一袭皮衣,缓缓踱入。烟斗时而在手中摩挲,时而叼在嘴里。声音不高不低,平稳里是有分寸的回绝。身边的人插话:他真的没有故事可说,他的人生就在音乐里……
时代,歌曲与人
1970年代末,中国还无流行乐坛一说。邓丽君为代表的一批“靡靡之音”从沿海城市传入,人们拿着板砖录音机,相互转录,才渐渐意识到,过去在“超英赶美”、“大干快上”和阶级斗争的口号中,他们的身心已被政治填满,与真正的艺术绝缘。人们太需要精神上的抚慰。
尽管中国乐坛的原创作品还不丰富,《军港之夜》 这类抒情歌曲内容还饱受质疑,80年代初,还是所有音乐人视音乐为事业的年代。1984年,央视在《九州方圆》 节目中推播流行歌曲,正式明确流行音乐的地位合法化。1986年,纪念世界和平年,在北京工体,百名歌手济济一堂,以“让世界充满爱”为名开办音乐会,标志了中国流行音乐原创的集体爆发。也是那一天,崔健首唱《一无所有》,这首歌成为中国摇滚乐的开山之作。
“每一阶段的流行音乐,与人们的生理需求与心理需求有莫大关系。”中国歌曲排行榜创始人之一、现中国音乐家协会流行音乐学会副主席张树荣指出。《一无所有》 后,徐沛东、苏越等音乐人将西北民谣与西方摇滚结合,产生了《黄土高坡》 等一批“西北风”作品:大跨度的音域,声嘶力竭的表达,豪迈的风格,恰与当时中国人宣泄的内心渴望呼应。这一时期,刘欢与他演唱的《心中的太阳》风靡全国。
《心中的太阳》 作曲者李黎夫与刘欢第一次相逢是在北京国际声像艺术公司。那里被音乐人称为“大木仓”——1985年,担任过国内首家盒带厂厂长的刘伟仁,在西单大木仓 31号—— 一所翻建的四合院里创办这家音乐制作与盒带发行公司。一批词曲作家、音乐编辑、录音制作人才聚集一堂。
“大厅里,他弹奏钢琴,唱起一首英文歌曲。我一听便知,他受欧美音乐影响较深。尽管有些稚嫩,但比起录音棚里空有嗓子不识谱的歌手,究其音色、音准、表现力,他都是这个——”李黎夫竖起大拇指。
作曲家雷蕾在完成《便衣警察》的主题歌《少年壮志不言愁》 后,也一直难忘刘欢在1985年北京高校英语歌唱比赛里的演唱,“我一定要找这个人录音。”她打电话给该剧副导演赵宝刚,问能不能找到刘欢。半个月后,赵宝刚打来电话,人已联系上。
那天,在国关宿舍筒子楼,刘欢15平米的蜗居里,他正感冒,仍拿起吉他为他们试唱——“他们把歌交给我,我一看就说,这调太低了,低了有4度,你得改了,重新配器。”
1988年年初,北京每周一、三、五晚播《便衣警察》,二、四、六晚放《雪城》。 《少年壮志不言愁》 和《心中的太阳》 两首歌传遍大街小巷。
抓住机遇的那只手
“当机会来临时,你能伸出手去抓住,这只手就是你那时具备的能力。” 刘欢绝对是有备而来。
1990年,北京亚运会。刘欢与韦唯共同演唱作曲家徐沛东的《亚洲雄风》,至今被称为“不是会歌的会歌”。据说,当初在录音棚,他并不看好这首歌。人声俱疲时,徐沛东知其好酒,特意买了啤酒,“刘欢几乎喝一口,唱一句。整首歌唱下来,热血沸腾。”
“直到演唱《亚洲雄风》 时,我都没拿自己当歌星。我好像从来就不太负责任,觉着我是业余的,干得好是我好,干得不好没人说。从刚唱歌到1988年,我都以为唱歌没什么了不起,我一唱就行。但一听美国人的歌,认为写出这样的歌那叫牛皮。”刘欢向乐评人金兆钧坦言。
早期,他想过玩摇滚。他的好友、著名音乐人捞仔不认同,“他证明他有能力玩可以。但他骨子里是一个温厚的人,更像名学者。要他长期呐喊与愤怒,估计他自己都受不了。”他与金兆钧都认为,那时刘欢创作的《磨刀老头》 很一般。
1990年,刘欢凭借《丁香雨》 《黑船》 等作品,获得《中国青年报》主办的“全国十大青年作曲家”创作和演唱双奖。而《雪城》 的片尾曲、二十多年后被歌手黄绮珊再度唱响的《离不开你》,也是刘欢在大木仓时创作的。“只可惜那会他还没名,所以没有署名。”李黎夫说。
就在“西北风”刮得正紧时,刘欢已预感到“刮得不像话”。1988年3月,“有一场‘西北风’乡土音乐会,搞得相当大,舞台装潢得相当漂亮,乐队来自东方歌舞团。舞美、灯光、演员等等一切给我的感觉就是已把‘西北风’造到顶了。那次赵季平(作曲家)也在,我跟他说,赵老师,‘西北风’完了,再也不能造这样的歌了,街上的带子一打开,都是2、5调式的。”
“后来全体人马又到南京去演出。有一个记者采访我,我就说,该打住了,作曲家得马上动脑筋,不然就要跌进低谷了。当时我不管底下的观众怎么样,我是已经听够了,觉得闹腾得太厉害了。应该有点物极返本的东西,应该回到恬静的、特别朴实无华的东西里去。”
让 “西北风”真正退出的,是苏芮、齐秦等台湾歌手的来临。从1989年到1993年,大众传媒网络的商业化基本完成,是大众文化发展中最重要的变革。这一时期,随着海外音像制品引进、卡拉OK出现,传媒走向市场化。音乐人开始在内地歌手身上尝试起海外歌手的包装机制。94新生代歌手(北京歌手以陈红、孙悦、谢东等人为主,岭南歌手以杨钰莹、甘萍、毛宁为代表)的走红、校园民谣的崛起,暗示了流行音乐的第二代人已基本处于第一线位置。
“但听众分层——有一批老歌手依然受欢迎”。金兆钧写道。其中就有刘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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