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8月初,第二届广州国际行为艺术节策展人乔纳斯.斯坦普亲自到我的工作室,邀请参加本届艺术节。他说在中国举办的很多国际艺术展,参展的外国艺术家非常参差,有的甚至滥竽充数,广州是一个开放包容的地方,小洲村又是一个村民与艺术家和谐相处,特别适合做行为艺术的地方,他要把世界上真正优秀的艺术家带到广州来,举办高规格国际行为艺术节。我知道参加艺术节的艺术家都必须在现场进行行为艺术表演,但我的艺术行为“俯卧撑”必须在节点性公共事件发生地做,不适合在艺术节现场做,他十分理解并尊重我的观点。于是,我成为本届艺术节5个中国、25个外国共30位艺术家中唯一不在艺术节现场做行为艺术的参展人。
为了支持中国、尤其是广州的当代艺术,也为了给力这位锲而不舍的国际著名策展人,我赶制了《1999-2011……俯卧撑》专题片,破天荒通过视频公开呈现了“俯卧撑”的创作过程,同时把这届行为艺术节的场域延伸到中国的北京、河北、河南、陕西、山东、上海、浙江、湖北、福建等更多的地方。由于“俯卧撑”颠覆了通常的行为艺术,行为的空间不再是可控的小空间,而是整个中国,具体在公共事件的爆发点,而且不需要行为现场小众的反应,而是强调作品公开后社会大众的反响,强调创作对社会有效干预和终极目的,既在乎历史意义,又强调当下生效。因此,乔纳斯在艺术节开幕的第二天特别安排了“俯卧撑”交流会,由我们俩亲自对话和诠释。
本届广州国际行为艺术节井然有序,非常人性化和强调学术性。11月18日就开始预展,28日开始在广州美术学院有来自捷克的托马斯.鲁勒《表述的艺术》、英国的鲁迪.亨特《关于全球化时代的外部网络的说明》、西班牙的瓦伦汀.托伦斯《行为艺术的可沟通性》、中国的黄锐关于作品《易经》等一系列专题讲座,对行为艺术的研究与教育意义重大。30日开幕后到12月4日,每天下午都有6个行为艺术家循序表演,非常好的利用了小洲村礼堂、周边环境、当地物料和自身文化背景,作品切合现实,大开观众的眼界与心智。我注意到很多观众包括小洲村的村民在热议,普遍表示看不懂但又被行为艺术的未知和魅力所吸引,抱儿带女、夜幕降临也不愿离去。
到艺术节现场的人都会发现,我的“俯卧撑”与其他参展艺术家行为艺术的表达方式有着非常大的时空差异,与社会发生关系的程度和影响力都不同,即使是外国艺术家也未必一看就懂。就像拿《那一刻》系列参加“荷赛”一样,我也想籍此次国际行为艺术节干预通常的行为艺术,并通过国际交流审视和传播“俯卧撑”。来自瑞典的参展艺术家乔金.斯坦普表示“你的作品不仅影响中国,而且影响世界,会有很多人模仿你,当然不是模仿俯卧撑,而是模仿如何让作品与社会发生关系。我很受启发,回国后会进行尝试,会把作品发你分享。”来自中国的年轻艺术家刘玮在艺术节告别之夜对我说,很希望从中学习如何让作品更密切的与社会发生关系进而更有效的进入和影响社会。
乔纳斯不愧是很有积淀和智慧的策展人,在与我的对话中别出心裁的问到“俯卧撑”与我作为一个中共党员的关系。我说“俯卧撑”充满党性原则,一看就应该是中共党员所为――先锋、为民、担当,自费做这样艰难和充满风险的事业没有使命感和强大精神力量是难以坚持下来的。在与乔纳斯关于“俯卧撑”系列交流会后,有好几个观众说看着我主持的节目长大,好奇我怎么就开始了如此颠覆的当代艺术创作?相信这也是很多电视观众转换成“俯卧撑”观众后感到匪夷所思的问题。其实,与生俱来的艺术情结和家庭背景,让我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学期间就开始接触摄影,但绘画一直是我的至爱,即使在艰难困苦的知青岁月。当知道无缘成为职业画家之后,摄影成为我最主要的艺术寄托和表达方式,而天生对身体的敏感和迷恋,更让我1988年便开始人体摄影。
1994年创办中国第一个综合时尚电视栏目《时尚放送》后,开始通过这个平台大量接触和推介当代艺术,成为国内率先并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国内做当代艺术节目最多的电视传媒。随之而来便发现,当代艺术一方面很积极,给人很多的想像和可能,对现实有更多的关注、批判和担当,另方面由于其观念性和颠覆性,让习惯传统思维的民众无法理解进而排斥,加上意识形态的原因,当代艺术基本上没能进入中国社会,对现实社会的干预几乎无效,大多在艺术圈自说自话,孤芳自赏,后来更成为资本和有钱人的宠物。
有鉴于此,我开始尝试突破当代艺术的瓶颈,转向观念与行为艺术创作。我的特质、经历和媒体人背景,决定了我的创作不受清规戒律的制约,会更多的关注社会和新闻事件。通过裸而不露的“俯卧撑”与跨朝代标志性人文景观对接的《景.观》系列,以及2008年媒体和网络对该系列近乎疯狂的关注与强化,让原本属于个体的艺术行为裂变成具有特殊意义的公共符号,2009年接着推出通过“俯卧撑”介入二十一世纪以来发生在中国社会的节点性重大公共事件的《那一刻》系列,是“俯卧撑”的核心作品。
“在观念摄影领域,鲜有作品像区志航的“俯卧撑”系列那样,在大众与学术层面获得如此广泛的关注与传播,“俯卧撑”的个人化符号已成功地延展为社会化话题甚至某种风向标。每当有热点事件发生,作者就会收到大量网友的询问:“你又要去拍了吧?”《那一刻》延长和加深了人们对新闻事件和社会的关注与思考,实现了当代艺术对现实社会的发问与干预。“俯卧撑”本身成为一种被广泛关注的现象,在获得53届荷赛之后,它更被解读为现代中国开放程度和民众观念变化的指征。由此可见,个人表达与公共事件交集所产生的能量,正是当下中国社会进程中相当重要的力量。”(2010无忌年度影像奖提名理由)
《中国日报》曾评论说“俯卧撑”系列“异样却有力地联系社会”。法国世界杂志《Le monde》则表示“《那一刻》这个记录了这段前所未有的社会阶段的编年史所引发的长久效应才刚刚开始。”我相信“俯卧撑”系列的力量和对当下及未来的意义,因为这是我与时代、社会、网络和媒体共同创作的,希望作品能超越艺术范畴,成为对中国社会历史与现实的别样铭记。
在广州美院进行的西班牙.瓦伦汀.托伦斯《行为艺术的可沟通性》讲座
在广州美院进行的西班牙.瓦伦汀.托伦斯《行为艺术的可沟通性》讲座
中国.黄锐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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