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12日),第十届海峡两岸暨香港导演研讨会进入第二天“关于现状和未来”的议程后,话题逐渐升温,火药味渐浓,三地导演畅所欲言,讲出不少当今华语电影的秘密。香港导演张同祖、彭浩翔对话香港电影发展基金会官员,质疑该基金制度的合理性;内地电影审查委员会成员郑洞天向港台导演讲述如何顺利通过官方审查的诀窍;国家电影局原副局长江平则毫不讳言内地电审有暗礁。而原本作为三地新鲜电影势力亮相的三地近30位青年导演,却很有讽刺意味地在自我介绍时纷纷比穷比困惑。
香港电影的秘密:
彭浩翔直谏电影发展基金有弊病
香港电影发展局虽然为此次导演研讨会提供了资助,但仍遭到香港导演的集体炮轰。由电影发展局设立的电影发展基金今年将为电影提供3个亿的资助,但因其制度不够合理,在秘书长与导演对话的环节连连被质问。秘书长冯永不仅一一作答,更表示在今后会加以改进。
张同祖称政府官员不学无术
香港电影发展局秘书长冯永介绍香港电影发展基金。据称,这是一笔共3亿港元的政府基金,拟以投资的方式每年向中小成本的香港电影注入,占所投资电影的30%,同亏同赢,如果电影盈利,政府将从盈利中抽取1/3作为回报。这样一个听起来还不错的计划,在如此不景气的香港电影市场,却并不受青睐。据冯永介绍,去年一年仅收到16个申请。主持人文隽称是申请发展基金要填的表格太厚,吓退导演。香港导演协会荣誉会长张同祖则站起来发言称是因为制度不合理,并直斥“政府官员不学无术,不知所谓”。
在申请该项基金的规定中,有一项要求是在过去十年里至少拍过两部公映过的电影的公司方可申请。张同祖举例说明这个规定的不合理性:“如果谭家明(香港著名导演,但近年来作品只有一部《父子》)和张坚庭(香港著名导演,但近年来只有一部作品《合约情人》)组成一个公司,就没有资格申请这个基金。但是谁能否定他们的才华?他们为什么不能申请?”
彭浩翔不解为何导演不能分红
被称作香港电影希望的年轻导演彭浩翔也站起来提出好几个质疑,他说:“为什么电影基金只投一部中小电影的30%?一个导演如果能找到70%的投资,那再找剩余30%就没什么难度了。为什么你们的规定中,投入30%后,在电影收益部分不给导演分红?这样变得我好难向其他投了70%的投资商解释———我要参与你们的分红,但独独不参与政府投资的分红。”
文隽解释说,香港的惯例是,导演会在电影的收益部分,分到3%~5%的红利,但政府的基金却无视这一惯例,造成导演不愿向政府提出申请。香港电影发展基金秘书长冯永随后表示,会根据导演们的意见对电影基金的各项规定进行检讨,并向上汇报,希望能尽快改进。
内地电影的秘密:
郑洞天传授如何通过审查
曾是导演/现为电影学院教授,也是内地电影审查委员会委员的郑洞天的发言获得最热烈掌声。他以丰富的经验向与会者传授如何顺利通过审查的秘诀———为人民服务。
郑洞天建议,在分级制未能实行的阶段,三地导演拍片都不要触及高压线,例如民族问题、黑社会题材最好都不要涉及。他举例说陈可辛的《投名状》曾巧妙避开民族问题,杜琪峰的《黑社会》就是因为“涉黑”难以进内地。冯小刚就是深刻理解了这一点,并将这一点转化为他自己风格的“为人民服务”,才不断获得高票房。
郑洞天称,有人觉得现在的台湾电影《海角七号》和当年的侯孝贤、蔡明亮电影时代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里面暗含的台湾情怀都是一样的。侯孝贤导演闻言后有感,也站起向新导演“授课”,“基本上创作只有一种,你只要拍打动你的眼前的现实。电影在我们身边,不在很远的地方。”
成功电影的秘密:
江平谈《集结号》成功在聪明
电影局原副局长江平的发言也被与会者高度关注,他接着郑洞天的话题谈起内地电影审查制度的内幕,举了《集结号》的例子说明什么是“聪明的电影”,并建议所有的导演在拍片时学习与审查者之间的“换位思考”,民族和外事等问题,都是电影的高压线。“如果你是审查的官员,肯定希望电影都能过,那为什么非要触礁呢?”他举例尔冬升的《旺角黑夜》曾把张柏芝的一句“我从湖南来,我们村里穷”,改成“我从南洋来,我们岛上穷”,并用字幕将事情发生的时间锁定为“1996年6月”,才顺利获得审查通过。而杜琪峰的《文雀》则在送审前就将一些暴力镜头剪掉方才送审。就连朱延平导演的纯粹娱乐片《大灌篮》也是“动了好几刀”才能顺利过审。江平还指导导演们说:“刚才有好几个导演问我鬼片能不能拍,我告诉大家,可以拍,《画皮》就是鬼片,关键是怎么把握尺度的问题。”他同样号召导演们都向冯小刚学习,“小刚很聪明,他的《集结号》的结局如果按照最初的想法,张涵予找战友的尸体找不到,屈死了。那这个片子能有今天的结果吗?关键是《集结号》的结尾有一个丰碑在那里———国家是承认为民族奉献了生命的先烈的。所以《集结号》才有这样的美好结局。”
记者在研讨会结束后采访了几位年轻导演,他们都表示这两天的研讨会收获很大,“觉得学到了好多东西,对我们了解内地市场很有用。”
关注新势力———
30位新导演首次集体亮相
三地新导演比穷比困惑
在昨天的研讨会上,台湾、内地、香港都由电影前辈带出十人左右的新导演亮相。有趣的是,原本主持人只是要他们做自我介绍,但最后却演变成三地年轻导演比穷、比困惑的大赛。
台湾导演抵押房子
台湾电影2008年因为有《海角七号》、《九降风》等异军突起的年轻导演新片,因此台湾导演获得最热烈的关注。最先发言的台湾导演中,《海角七号》导演魏德圣自称曾抵押房子筹措拍片资金,《囧男孩》的导演杨雅喆称:“我虽然没有抵押房子,但我的制片人李烈把她妈妈的房子抵押了出去。”
内地导演没房子抵押
到了内地导演发言时,方刚亮说自己很羡慕台湾导演:“我都没有房子可以抵押,只能靠拍电视剧挣钱来拍电影。”陆川则补充说明内地导演筹措资金的方式:“我们内地导演没什么可抵押的,主要靠陪制片人吃喝玩乐来拉投资。台湾导演押房子,我们内地导演主要靠‘出台’。”而另一个导演金琛则自曝:“我上一部戏超支了,按合同要赔制片方50万,我没房子可以抵押,现在只好拍电视剧挣钱还债。”
香港导演发誓不再自己投资
香港导演黄真真一上来就说:“我还没有结婚。”引发现场大笑,但当她接着说:“每次找不到投资的时候,我就想去嫁一个有钱人。”已没有人再发笑。导演彭浩翔讲到自己的困惑,他称拍《破事儿》的时候,投资人告诫他———凡是这种短小故事集成的电影都不赚钱。他不服气,找来朋友,也拿出自己的钱一同投资,“最后,我用我朋友和我自己的钱证明,投资人说得是对的。”他说自此后发誓:“我15年内都不会再自己投资电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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