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寇
引咎分手,无疑将成为2008年娱乐界的关键词之一。作为杰出的情感“政治家”,倪震的权利和责任意识堪比青年摄影家陈冠希,他们的声明和谦逊,突破了专制主义的道德规则,势必使这个国家从感情层面引领并逐步形成“一个负责任大国”的伦理形象。
在专制主义时代,情感图景是由贞洁牌坊和理想化的爱情故事(梁祝、孔雀东南飞,或“乃敢与君绝”之类的辞令)共同构建而成的。一冷一热,可谓“冰火两重天”。但事实放在那里,二者并不能解决人心不古和欲壑难填等内部问题。钻穴逾墙、潘金莲,以至于艳遇和婚外情仍时有发生。这并非单纯的爱情和婚姻问题,热情消耗之后的平庸和厌倦情绪,正是人类有史以来一直所面临的重大的形而上课题。
基于“维护稳定”的考虑,针对奸情所书写的休书,甚或沉塘,是必要的警戒措施。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与其说沉塘是一种庄严而公正的审判,毋宁说是来自于被背叛者的报复。破鞋悬于胸前,红字铭刻在脸,幽怨以及仇恨,都是情感暴力。施暴者基于时代的道德正义公然施暴,“奸人”则垂手求缚,坐以待毙。
倪震显然洞悉了道德审判所数千年来的专制主义和暴力倾向,他的引咎分手在情感程序上规避了道德酷刑,而通过公正的程序,自领其罪、勇于受罚,然后使得判官和舆论哑口无言。也就是说,他首先默认了传统道德的权威,非常坦白,态度很好,表达了犯罪者应有的忏悔;继而在由他人宣读审判词之前,事先申请,主动接受。化被动为主动,虽则结果一致(流放,也就是与周慧敏分手),但倪震是自我流放。
换言之,就程序上来看,倪震的“负责任”形象似乎恰恰体现的是他高出常人的“觉悟”,反而带有道德优越性,从而消解了他的“不道德”。
耐人寻味的是,道德唾骂并未因此而有消减,反而越发激烈。人们所关心的不是“流放”这一徒刑的法律意义,而是关心流放对于罪犯的实际意义。在唾骂者看来,倪震的自我流放不仅不需要通过艰辛的劳动“改造丑恶的灵魂”,反而通往逍遥之境。虽然并未逍遥法外,但逍遥法内显然也是不能让人接受的。自我流放后的倪震似乎坐实了唾骂者的不满,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他们。
事发后有记者在广州发现倪震行踪,“倪震离开其下榻的中国大酒店,与友人外出吃晚饭,但见倪震神色自若,与友人说说笑笑,不时抬头对周围景物指指点点,一副高谈阔论的模样,没半点神伤。”此外,“倪震由广州秘密返港后,已火速在邻近城大的毕架山帝景峰觅得新居,想与张茆同居。”
注意,“没半点神伤”、“火速”,显然不是一个囚徒应有的生活。唾骂者并不希望这位囚徒还积极出现在人们视线之内,即便看到,也希望看到“神伤”和酷刑过后的步履沉重,绝非“火速”。换言之,审判者和唾骂者觉得被耍了,流放地原来草肥水美,沃土一片,牢狱之灾陡然演变为享乐场景。加之张茆在《你们认为慧敏和倪震哥分手是我的错吗》里一连串“胜利者”的反问句及略显轻浮的表白,人们没有理由不这样想:倪震,一个倦于已有恋情的中年男人,苦于媒体“迫害”被迫在公众面前承认了。然后机智地利用媒体,通过自我流放,获得了自我解放。他负责任,态度诚恳,喜悦之情也溢于言表,最后,一切都在破碎中居然呈现了完美形态,继而,一出悲剧被另一出喜剧整体覆盖。啊,那些本想看热闹的媒体及观众,真是太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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