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样
之后的日子里,姐姐常常在电话或网上关心张航的情况。有什么烦恼,姐姐也会用“神话”替她“解决”。有时,这种开解会让张航心情好转,但有时,她也会觉得没什么用。
然而,当张航把这些想法如实告诉姐姐时,却遭到张帆一番训斥,说她这是“不顺服”。
“很严厉,不留一点情面。”张航说,“我第一次觉得姐姐不像姐姐了。”
张航不知道的是,彼时的姐姐,思想上已经开始发生巨变。
在另一本全能.神书籍《神隐秘的作工》中,“世界末日”以及“信‘女基督’得拯救”等所谓“教义”,将张帆带入一个全新的世界。她“感觉说得很有道理,生活开朗起来,再也不想死”。
从此,张帆从极度低落发展为极度狂热,开始潜心研究“全能.神”。
据山东省人民检察院披露,2008年底,张帆在一个讨论“全能.神”的论坛上,被一个人的言论所吸引。这个人自称“神长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对“全能.神”有着一套自己的理论。两人交流频繁,甚至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个人,就是后来被称为与张帆“共用一个灵魂”的吕迎春。
张家曾遭遇变故。张立冬和其他兄妹闹翻,整个人都垮了,为此还生了一场大病。已经沉迷于全能.神的母亲,想从痛苦中将丈夫解救出来,让张立冬也跟着信。
“用我妈妈的话来说,感觉已经没法再待下去,感觉生活已经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于是,2009年,一家人选择离开这块伤心地,举家搬去山东招远。
也是在这段时间,吕迎春和张家走到了一起,张帆成为吕迎春“牧养”的一只“小羊”。
在张航和家人来到招远前,张帆已经先加入了当地的“教会”。一处二层小楼里,张航见到了其他几个从外地来招远信“全能.神”的兄弟姐妹。
“住下以后,我看到姐姐每天热衷于和其他人一起‘吃喝神话’(就是研读《话在肉身显现》——编者注)。父母只是似懂非懂的听着。”
也是从这时起,张航辍了学。
“父母没有安排我上学,那时我正处于厌学期,觉得不用上学自由自在也挺好。” “而且‘末日’马上就要来了,上学也没什么用,对未来做任何的考虑和打算,都是没有必要的。”
这几乎也是全家人的想法。除了弟弟年纪还小,被送去烟台上寄宿制学校。张立冬夫妇、张帆都没有出去工作。吕迎春也辞去工作,住进张家,“打算完全投身教会”。
每次聚会,都有十几个人,以农村妇女和老年人为主。吕迎春是招远教会最大的带领,自称“神长子”,会安排大家轮流祷告,说说这段时间的“经历”。
之后,吕迎春还会给每个人剖析,再找“神话”对照。“这期间,我姐姐也被认为是‘长子’,有时聚会她也会讲一讲。”张航说。
在这个“教会”中,每个人都被要求要对“神长子”绝对服从。吕迎春曾告诫他们,以前教会里有个弟兄不服她的话,触犯了“神”的性情,最后被“神”的烈怒惩罚,全身烂掉,死了。还有一个姐妹,因为不服,想要“出卖教会”,向警察告发,结果看到了污鬼,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甚至想要自杀。
这些骇人的事例,震慑了张航。她心想,我绝不能违背姐姐和吕迎春,一定要老实听话,以免触犯了“神”的性情,后果不堪设想。
从那时起,张航被要求每天“吃喝神话”。通过看书和听“讲道”,她渐渐觉得自己是个很“败坏”的人,必须脱去自己身上的“败坏”,合“神”心意了,才能上“天堂”。否则,就会死于末日灾难,“灵魂”会下“地狱”。
但随后的几年,“教会”成员出现分歧,其他人陆续离开,只剩下张家等几人。于是,吕迎春和张帆开始独领这个团体,自成一派。
成员的减少,让张帆和吕迎春对剩下的人管束越来越严。张航要抽出更多时间“吃喝神话”,反思自己的一言一行,写灵修笔记、祷告,还要舍弃许多自己喜爱的东西,因为那些都是不合“神”心意的。
“但我的心思还是在玩上,忍不住想听歌、上网、看韩剧。”张航说,为此,她曾不止一次惹恼了姐姐。因为这代表着,在世上,还有比信“神”更吸引她的事,而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她很严厉的训斥我,说我是败坏的种类、撒旦的后裔。”这些,都是“神话”中最恶毒的语言。张航怕极了,也难过极了,“因为姐姐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我。”
同样被斥责的还有母亲。她甚至不敢表现出对子女的一丝丝疼爱。
在弟弟被送去烟台寄宿学校后,每次去看儿子,就变成对张母最大的考验。她害怕做出违背“神”要求的事,害怕表现出关心,害怕怀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温情。
“每次去看过弟弟后,妈妈都得先跑到吕迎春和姐姐跟前去汇报,这次是什么样的情况。”但就是这样,张母还是挨批了,说她放不下,做的不好。张航说,以后,妈妈就只能更加极力地表现出冷漠和不关心。面对弟弟的闹,吵着想回家,或是想出去玩,她总是表现的很冷淡。
但,还是会有忍不住的时候。
看着张航才十几岁就不上学,妈妈几次欲言又止:“你像这样天天在家里,以后可怎么办?什么都不会……”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