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上海法租界里的老建筑。
她笑称,在上海数次搬家,几乎每次都是住在老建筑里,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居民区了,“我一生都在和老建筑打交道”。在她看来,上海最美的老建筑是在当时的法租界里,一些中国建筑师学习西方建筑后设计的西式建筑别具风格。“中国很多西式建筑都是由中国和西方建筑师一同完成的,很多中国建筑师都是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习过,他们回到中国,也把西方的建筑设计知识带回中国。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有很多有趣的故事。美国人不知道中国有如此多美丽的老建筑,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有这么多美丽的老建筑。”
书写西式老建筑的过程,充满了悲喜交加的情绪,他们会因为发现一处老建筑存在而惊喜,也会因为照片中的老建筑被拆毁而叹息。“太多欣喜,太多失望。”江似虹回忆道,“我们写北方通商口岸的时候,去了哈尔滨,当时是1985年,我们发现了东正教的老教堂仍然在那里,最漂亮的一栋已经被拆了,但是一栋由砖砌成的教堂还在,我们兴奋地发现,里面有一个家具店。这栋建筑一直受到了保护,现在变成了博物馆,我们很高兴看到那栋建筑还在。”
而在青岛的经历则让她叹息,“青岛有很多老建筑不见了。青岛的‘八大关’里面有八条马路,里面最漂亮的老别墅已经不见了,这是很难忘的。”“我们去了天津,发现那里的‘法租界’建筑还在,很多西式建筑保存得很好。”
由于江似虹的图书都是英文版,针对外国人和真心喜欢老建筑的人群,所以她并不认为这些书对敦促人们保护老建筑有什么太多作用。“在上海确实有很多人对老建筑感兴趣,但是他们不读英语,他们会读国内大学出版的书。”江似虹说。
在家开档案室,成立老建筑俱乐部
为了那些曾经居住在上海的外国人寻根怀旧的需要,江似虹曾用自己收集到的老上海的资料,在家里开了一个档案室,对那些寻根者免费开放。从书店和书摊淘来的各种各样的旧书、杂志、资料把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塞得满满当当,如今离去,这些资料满满当当装了30个大箱子。
这些丰富的历史资料,吸引了很多研究老建筑的学者和海外寻根人士前来,“到现在差不多接待了100多个外国人,他们看到资料室,都会感叹‘好棒啊’!他们说这是在中国见过的最好的图书馆。”
在一些类似上海黄皮书的书籍中,外国人可以查到父母的资料,学校的资料,他们住过的街道,一切皆可查询。她还有1920—1930年代的上海市地图以及 1947年的200多张法租界街区地图,上面注明了每条街道的每栋建筑物。江似虹说,也曾有记者来找她,寻求资料帮助。“以前他们会拿去影印,现在他们会咔嚓咔嚓拍照留存。曾经有一个人拿着相机过来,给每一张纸都拍了照片。很多登门拜访的外国人泪流满面。”
1998年,江似虹与上海老建筑专家柯炜文及其夫人一同成立了“上海老建筑俱乐部”,截至2013年已有300多名外国同好者加入。“这个俱乐部的初衷是向人们介绍老建筑,让他们对老建筑感兴趣。每年我们会选5处老洋房,在主人同意的情况下,组织人们前去旅游参观。但是这种参观活动我们只做了3年,因为渐渐地老洋房被外国人或中国人买走了。”
通过俱乐部,他们邀请了各路学者、专家为人们讲述老上海的奇闻趣事,从外滩万国建筑博览群,到老洋房、老公寓、老弄堂、老舞厅、老医院、老邮局,所有上了岁数的上海老建筑都不放过。 他们还在斯坦福大学、纽约、华盛顿、洛杉矶、芝加哥等地举办过建筑讲座。
面对上海乃至中国的老建筑保护难题,江似虹颇为无奈,“知识分子和大学教授们、建筑学家们很关心老建筑保护,但是他们能力有限。”她说,“两天前报纸上曾提到拆掉了10栋老建筑,事后他们会说,‘哦,原来这些是被保护的’,但是太迟了,已经拆了,所以哪怕是受保护的建筑,也会被拆毁。”
当然,这也并非中国独有的问题,老建筑保护是全球难题。“在美国,如果是保护性历史建筑,就不会被拆毁,但问题是如何列入保护性历史建筑,这并非易事。如果是名人建筑,就很容易受到保护,如果平民百姓住在里面,就难了。所以哪里都关乎钱和权。”
“在美国和欧洲,有很严格的法规,如果有人错误地拆毁了建筑,你可以去法院告他,会赔偿一大笔钱。”江似虹感叹,“世界上有两处最漂亮的机场,一处在柏林,保存得很好,一处是上海的龙华机场,那里有很漂亮的机场建筑。可惜被拆毁了,后来政府说必须恢复原样,但是已经不可能了,真是让人悲伤。”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