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和父亲整理好行李,准备回家。
春节临近,小梁是最后一批坚守在工地的建筑工人之一。
回家,对于在外地打拼的农民工来说,这两个字幸福而又沉重。每年春节前夕,浩浩荡荡的返乡大军堪称人类最壮阔的迁徙运动之一。这其中的原动力,便是萦绕国人心头的那一抹乡愁。
小小一张车票,一头系着城市繁华,一头系着故乡亲人。一年的酸甜苦辣、快乐悲喜全都在这浓浓的乡愁之路上消解。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目前全国农民工总量约2.7亿,外出农民工总量逾1.6亿,其中30岁以下的青年农民工约占60%。80后、90后等新生代,已渐渐成为外出农民工的中坚力量。作为新生代农民工,他们对待“回家过年”的态度是怎样的?他们对于故土、对于城市有着和父辈们怎样不同的情怀?
两天一夜、1000多公里路程,日前,记者跟随在北京建筑工地打工的安徽籍青年农民工梁启峰一起踏上漫漫返乡路,试图走进这个新生代农民工的内心世界。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家里有团圆饭”
1月20日,离中国农历春节还有半个多月,在北京市崇文门地铁站附近的一处建筑工地上,农民工小梁正在打点回家的行装。去年春节没有回家,今年,他想趁着春运还没到,早早地回家去看望4岁的儿子。
小梁名叫梁启峰,今年31岁,老家在安徽寿县农村。在这片拥有一百来号人的工地上,他是留守到最后一批的建筑工人之一。
在北京打拼的这5年,工地是小梁在北京唯一的家,“一年365天,有300多天都守在工地”。工地上有一处临时搭建的简易工棚,小梁平时就住在那里。十来平方米的宿舍住了五六个人,一到夏天,臭虫爬得到处都是,咬得人浑身痒,“简直就是个臭虫之家”。
小梁觉得自己还算比较能吃苦,但在生活上,“能不亏待自己就不亏待自己”。这次回家,恰好赶上“史上最强”寒潮席卷全国,小梁特意给自己和同在北京建筑工地打工的父亲订了更舒适的高铁票。临回家前,他还给媳妇买了一部最新款的iPhone6s玫瑰金手机,给儿子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送给他玩游戏”。“反正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家里有团圆饭。最重要的是一大家子都开心!”小梁笑着说。
这种消费习惯曾经引起小梁父母的不满,但在小梁看来,这就是两代人之间的“代沟”,“比如说,我可能会花一个月的工资去买一部手机,或者一件名牌衣服,但父母他们难以理解。我们在消费上更倾向于满足自己的内心需求。”
小梁的父亲今年55岁,从2000年起就在北京打工,登上1月21日北京开往合肥的G325次列车,他还有点不太适应,“上次坐动车回去还是孙子出生的时候,急着赶回去,没办法。”在他的记忆里,以往过年回家买张站票都难,火车上总是拥挤不堪,人们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肩上扛着蛇皮口袋,“连铺盖卷都舍不得扔,要带回家去”。
“如果换一身衣服,我跟北京人没什么区别”
消费观念上的差异只是冰山一角,更大的差距是梦想的不同。小梁们最大的梦想,就是融入这座城市。不同于挣够了钱就回老家的父辈那一代,小梁和他的同龄人对城市生活有着更天然的亲切感——他们基本上都至少受过中学教育,有些文化,很早就有城市生活经验,能够很快接受新生事物,这些都让他们对城市生活更驾轻就熟。
小梁自信,“出了工地,如果换一身衣服,我跟北京人没什么区别。”如果说父辈们在城市只是为了生存,他们则更加注重生活的品质和尊严,“来城市打工不单单是要挣钱,在心理上也很渴望能够融入这座城市。”
为了在这座工作的城市扎下根,小梁比同龄人付出了更多努力。在小梁工作的建筑队里,80后、90后农民工一般占1/3左右,但大多数人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流动性很大,“像我这样坚持5年干建筑的很少”。小梁从2010年来到北京,一口气在现在这所建筑公司干了5年,从一名填土、夯地基、轧钢筋的小工逐渐干到一名小工头。看图纸、指挥塔吊、检查施工质量……这些工头干的活,都是“自己当小工的时候一点一点留心学来的”。
2012年,在通州京杭广场工地,“31层的楼盖到22层的时候还没装施工电梯,爬上爬下全靠体力”,小梁得不断到各个楼层检查施工进度,一天要爬十来趟,爬到最后,“爬上22楼只要4分多钟,下楼只要3分钟”,工友们都“惊呆了”。
“工程封顶的时候,鞭炮噼里啪啦一响,特有成就感,就像上学的时候期末考试考完了一样。”小梁说,每当这个时候,他心里都会对这个城市涌起一股“建设伟大首都,我也出了一份力”的自豪感。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