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打光棍做上门女婿
在马堡子村,郑家父子两代人都是上门女婿。父亲老郑是上世纪70年代为了吃饱肚子从平原村子入赘马堡子村的,儿子小郑是为了逃离马堡子的落后,前几年入赘到外地当了上门女婿。
“也许这就是命!”1月7日下午,如今在宝鸡打工的小郑对华商报记者说。
原本姓刘的老郑入赘马堡子村是上世纪70年代,当时平原地带普遍缺粮,兄弟姐妹多、家庭贫寒的老郑从平原上的村子到了马堡子郑家当了上门女婿。
今年67岁的老郑向华商报记者回忆说,当时马堡子村人吃粮很宽裕。于是在山里亲戚的介绍下,自己从平原上的村子入赘到了郑家,并改姓郑。“当时的风俗,男方上门到女方家不给彩礼,相反,女方家要给了我们家一袋玉米、一袋小麦。唯一的要求是上门女婿必须改姓随女方”。
老郑对上门女婿的体会是“总是感觉低人一等”。但让他感到温暖的是,郑家人以及马堡子村的人对他不错。老郑认为这是自己吃苦耐劳赢来的。
几年后,平原地带口粮依然吃紧,为了活命,老郑把自己当时才9岁的弟弟刘发财也带到了马堡子。老郑清楚地记得那是1974年的冬天。
马堡子“粮食多”的优势在“包产到户”开始后逐渐被谈化了。老郑说,上世纪80年代后,再也没有平原地带的青年入赘到马堡子。相反,马堡子一带山区的成年男子到平原农村当上门女婿的现象时有发生。“因为当地的姑娘即便是到了谈婚论嫁年龄,也没有人愿意留在山沟里生活,而是纷纷外嫁平原地带。”
到了2001年,36岁的刘发财一直没有找到媳妇。这让老郑苦恼不已。由于性格内向、加之又没有一丁点手艺。马堡子许多人都认为刘发财这辈子是要打光棍了。这一切老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觉得是自己害了弟弟,当年不该带弟弟来马堡子。而父母早已去世,其他兄长都以刘发财已落户马堡子为由,不过问婚事。
不得已,老郑决定让弟弟当上门女婿。在2002年夏天,熟人介绍说20公里外的平原村王家主人意外去世,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和当年36岁的妻子。刘发财愿意的话可以去当上门女婿。于是,刘发财和比自己小1岁的女人组成了新的家庭至今。
一家两代人都是上门女婿
1月7日中午,华商报记者在宝鸡一建筑工地见到了今年50岁的刘发财。说起上门女婿这个话题,老刘先有点难过。他说自己的感受是上门女婿在农村总是受欺负,受外人欺负尚能理解,最不能忍受的是被家人欺负。
刘发财做上门女婿的王家有个哥哥,是个老光棍。老二意外去世后,老光棍本想着自己和弟媳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结果半路杀出个刘发财,所以隔三差五对刘发财找事,因此家里矛盾不断。刘发财一气之下带着妻子外出打工,这些年一直在宝鸡等地租房生活。
刘发财告诉华商报记者,自己的两个侄子都是上门女婿。老大外出打工时认识了一个咸阳兴平女孩,家长来马堡子一看坚决不愿意。后来两个孩子努力争取,家长表示成婚也可以,但男方必须当上门女婿。郑家为此开了家庭会议,最终表示同意。“两口子如今都在外地打工,至于过得咋样,我真不知道!”
郑家老二算是郑家见过大世面的,前些年去山东潍坊当兵。见哥哥当了上门女婿,复员后干脆留在山东,后来在当地做了上门女婿。
刘发财说,马堡子村已经好多年没有娶过新媳妇了。2014年唯一迎娶过一个新媳妇,是马家90后的儿子在外地打工带回的,听说是安徽人。“但人家只回来在村里办了个仪式,就再也没回来过”。
村主任李智军告诉华商报记者,村里年轻人出去当上门女婿的分两种情况,一种过得比较好,逢年过节还带着媳妇娃娃回来看望父母,甚至有个别还将父母带出去一起生活;还有一种是过得不怎么好,自从入赘后再没回来过。“有好几户人家,都是一个儿子,入赘后再也没见人,父母去世后都是大家伙儿出面安葬的。”
作为村干部的李智军对马堡子的未来很担忧,他说马堡子上世纪80年代中期有1200人。按照人口正常增长和流动,到2015年应该有2000人。但实际户籍人数仅604人,其中60岁以上的有300人。“马堡子这几年每年去世的老人和户口外迁的上门女婿约20人,但村子里三五年才出生一个孩子,按照这个速度,我们这个村子再过些年就没人了!”
上门女婿是否幸福也和个人有关
华商报记者在马堡子采访发现,并非所有的上门女婿都生活得很苦闷,有一些上门女婿甚至已经淡忘了自己“入赘”的标签。
今年36岁的吕小平(化名)也是马堡子人,如今在西安一家电子企业保安部上班。吕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吕小平的父亲是马堡子上世纪70年代走出去的、为数不多的公职人员之一,尽管孩子的户口在村子里,但全家人都生活在县城。
吕小平兄弟两个,还有一个妹妹。2008年前后,中专毕业的吕小平在西安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杨某。杨家是咸阳人,家里姐妹四个。吕小平第一次去杨家,杨家的父母就喜欢上了这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许诺说如果吕小平愿意入赘杨家,杨家负责给小两口在西安买房,还答应帮吕小平安排工作。
几乎没有遭到任何反对,吕小平和杨某领证结婚,由于杨某在国企工作,按照双方结婚时的“一孩政策”,两家约定将来的孩子姓杨。
孩子出生后,妻子杨某为了照顾丈夫的情绪,给孩子取名杨吕江。平时别人问孩子叫啥名字,孩子回答:“我叫吕江”。这一点让吕小平很感动。
吕小平在电话里告诉华商报记者,如果不是记者提及这个话题,他都淡忘了自己的标签。他说如今女方父母仍在咸阳生活,而自己父母在宝鸡生活,只有小两口带着孩子在西安生活,所以他感觉不到上门女婿对生活有啥影响。
“我觉的上门女婿的问题关键在于个人如何和家人、和周围人相处。如果处理好,万事大吉,处理不好,小问题也会因上门女婿而变得复杂。”吕小平说。
吕小平认为相对于农村的复杂,城里的上门女婿相对简单一些。他说有个熟人,男方余家的父亲以前在某县银行系统工作,女方秦家的父亲以前在县政法系统工作。余家兄弟俩,秦家兄妹俩、但哥哥在国外工作。出于照顾女方父母的考虑,余家的哥哥入赘到秦家做了上门女婿。“我和这家人是远方亲戚,但从来没听说这家人有啥大矛盾。”吕小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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