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交钱后看病?打上一剂实验针?记者在中国度假期间,不慎摔了一跤,头破血流。因此,她也有机会体验南宁医院之急诊、感悟陌生人之善良……
中国有句老话,叫“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对我本人而言,那一天迈出的那一步可能已经太过分了。
当时,大雨滂沱,铅灰色的乌云笼罩着远处起伏的群山、四周的摩天大楼。阵阵电闪雷鸣,和名牌精品店的霓虹灯争奇斗艳。我们感觉很无聊,而且饥肠辘辘,真想立刻吃上午饭。看到离入住酒店不远处有一家咖啡馆,我们决定飞奔过去。
我举着雨伞,疾步冲上新近才铺好的石子路。突然间,脚下一滑,失去平衡。当时的感觉好像是全身重重砸向地面,头部着地….
我听到身边传出一阵惊呼。抬手摸了摸头,到处是血,顺着脸颊、脖子滴到衣服上。我大喊一声,“天啊,我可能活不成了!”我挣扎着坐了起来。从不避讳闹剧的老公抱着我小声说,“不会的,死不了。我们要把你送去医院,你肯定会好的。”
在人群注视的目光下,我们穿过购物中心返回酒店,一路留下滴滴血迹。 一位小伙子一直跟在身后,非常想帮忙的样子。
走入大厅,酒店员工赶快围上来。用毛巾替我擦拭鲜血、遮好伤口,并且给我们端来凉茶。其他的人围在一起商量该怎么办,最佳方案是什么。有人说,叫出租比叫救护车要快。
几分钟之内,我们五个人—捂着头的我本人、两个面色惨白的孩子、老公还有一位叫“小季”的酒店员工—挤进一辆出租车,加入市中心的车流。
小季提醒说,希望你们带了治伤要用的钱。
到了南宁医院,首先听到的是各种各色的噪音:孩子的哭声、头上流血的大人的抱怨、父母搂着痛恨打针的孩子的安抚声……不过,医院里仍然可以感受到那种安静、高效的氛围。
三个年轻的护士过来给我量体温和血压。接下来,小季笑了笑,告诉老公拿钱。制度规定:看多少交多少:照X光、缝针、拿药……先交钱后看病!
我坐在椅子上等候,身边是一位年轻妇女,鼻青脸肿、手臂也受伤。我们满怀同情地对视一眼,都为自己难过呢。
15分钟后,我被带入治疗室,里面有个男病人,头上有条巨大的伤口,正在缝针。一名年轻医生一言不发地看了看我的伤口、涂上消毒剂。另外一名医生年纪稍大,白大褂下穿着短裤、体恤衫,能说一些英语。
我需要缝针,还需要作CT扫描。CT室在另外一个楼里。我们借来轮椅,穿堂过院去了CT室。
整个过程感觉很不真实。几个小时以前,我还和家人一起说说笑笑、研究晚饭吃什么。现在,我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一家陌生的医院里被人推着跑来跑去。简直就像那种更容易让老人和孩子着迷的故事。
很快做完CT,我头骨没事,该去缝针了。不过,我要先等那位鼻青脸肿的年轻妇女接受完治疗。
她走了,我脸朝下躺在病床上。床单上,依然可以看到她的血滴。不是挑剔的时候。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位年轻的医生打好麻药,开始给我慢慢缝合伤口。
缝完了,还不算完呢。我被告知需要打针。又一名年轻医生举着针管儿走过来。我紧张地问,“这是什么针?”小季拿出手机,把医生的话翻成英文,告诉我,“实验药物”。我惊呼一声,“什么?”竭力控制自己跳起来狂奔出去的冲动。
那位白大褂下穿短裤的医生走过,深入解释说,这是破伤风针,需要先打一点点做试验,等20分钟,看看我是否过敏,“实验”指的是“过敏”检测。
这下子,我才略感放松,让医生给我打了针。医生又问,你对酒精过敏吗?我嘴上回答,不过敏,心里却在想,现在真该喝一杯……
抵达南宁医院三个小时之后,我们返回酒店。我头上裹着严严实实的绷带,下巴还有松紧带固定。酒店员工看上去很关心,而且非常懂礼貌,绝对没笑。不过,孩子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好像瞬间找到了幽默感。儿子说,妈妈,总有一天你回想起来这段经历也会觉得很好玩儿。
我嘴上回答“当然了”,心里却在暗想:感谢陌生人的善良、感谢中国的医院。作者BBC安妮·弗莱赫蒂(Anne Flaherty)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