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4年10月至2015年10月,摄影师张仁杰11年间走进包括云南、贵州、四川、重庆在内的偏远山区,记录了32组当地农村人的生活。他们有的留守在农村,靠种田为生;有的在城市里漂泊,成为社会的边缘人士。图片来自张仁杰博客
1.老王
2004年10月2日17点02分,忙于耕种的老王打算把地里的活儿干完后就出门打工。老王是汉族人,他所居住的村子是少数民族村,他的左邻右舍基本上都是少数民族,按照他的说法,邻居们大都不认识字,除了会下地干活儿,其它的活路基本不会,更没有人尝试过外出打工挣钱。当然,老王外出打工的想法被家人和邻居们当作笑料,毕竟他也是无文化、无技术的人。不过,老王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打算走出大山到人多的城市里打工挣钱。老王也坦言,人多、山大、地少,又加上去年一月份国家实行的退耕还林政策,土地越来越少,就算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辛苦种地一年,除掉上缴给国家的农业税,所剩粮食能够让全家人吃饱饭就算烧了高香。虽然今年年初在收音机里听到关于中央下发的“一号文件”,打算在五年内取消农业税,但是对此老王没有做任何的评价,他认为,如果五年后种地真的不需要上缴“公粮”了,到那时候他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外出打工,反正他现在是铁了心地要出门挣钱。
2.张军
2005年5月29日12点37分,北京菜市场,和往常一样,张军躲在菜摊里午休。来自边远山区的他对于自己眼前的这份挣钱门路没有过多评价,凌晨一点到蔬菜批发市场装货,凌晨5点卸完菜吃过早餐就开始卖菜直到下午5点,每天都是如此地疲惫不堪。不过,再忙他也要听收音机,最感兴趣的就是每天整点新闻播报,他一直牢记今年2月24日国务院关于鼓励支持和引导个体私营等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新闻。
3.小马
2005年11月1日20点32分,街面的温度很低,小马流浪了一天后,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和衣而睡,他的右脚趾头已经被严重冻伤。这是小马第一次和村里的邻居走出大山来到都市挣钱,可是他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找到工作了。他们之所以来到这座城市,是因为他们刚走出家门不久就被收容遣送,由于他们不识字,不会说普通话,他和他的邻居们也无力缴纳收容站收取的生活费、遣送费、城市增容费等相关费用而被丢弃在城市的郊区,从此他们开始了流浪。
4.老何
2006年2月12日13点24分,北方的街面依旧很冷,半躺在污水井盖上的老何舍不得站起来,井盖上的温度可以让他抵抗寒冷。老何的家在大山深处,三年前外出打工至今,曾经被工地老板骗走工资、被收容遣送,各种艰辛都一一尝遍,却没有挣到钱。他也知道,从1月1日起,老百姓种地再也不用上缴农业税了,他打算筹齐路费就返回深山的老家种地。但更让他着急的是,几年打工生活,让他落下了不少病痛,又无钱医治。
5.泽莲
2007年9月23日10点34分,泽莲一个人在稻田里忙碌着。她是布依族,1993年1月份,25岁的她被骗到此地,后来生下儿女。被骗之初,她多次逃跑,但都失败了,换来的只有一次次拳脚相加。儿女出生后,她再也没有逃跑过。按她的话说,她也认识和她有着类似拐卖经历的女人,她们真的害怕挨打了。如今,她的两个儿女都在小学就读,虽然政府取消了小学和初中的学杂费,种地也不需要上缴农业税了,但她并没有因此而高兴。由于两个孩子都住校,每个孩子每个星期最低生活费也需要二十块钱,钱从哪里来?老公是聋哑人,打工肯定无人要,她一心想出门打工,一没文化,二没技术,怎么办?在当地,山区面积大,可种土地面积少,风调雨顺的情况下,靠种地还能勉强解决全家的温饱问题,但是有吃的,没钱用,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孩子不要读书了,出门打工挣钱。
6.一对姐弟
2007年10月1日10点35分,姐弟俩来到父亲的坟墓前上坟,她们的父亲在一次意外事故中死亡,她们的母亲也因此受了刺激变得呆傻。在当地,外出打工,尤其在小煤矿、小矿区等高危环境打工的人们伤亡率很高。自1982年以来,中央明确提出“允许农民进城开店、设坊、兴办服务业、提供各种劳务”的政策后,当地青壮男性居民相继外出打工,二十五年过去了,他们中的一部分把生命永远留在了异乡,也有一部分带着伤残返回故土。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