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中国后,阿廖沙经历了一个被媒体发现的过程。采访的媒体不少,话题却永远围绕“刘少奇俄籍长孙”这一个,“他来了,他祭祖,他唱歌”不外乎这些个新闻点。六年过去了,阿廖沙也渐渐没兴致一遍遍重复久远的家族往事,尽管这些往事几乎装满他的办公室——俄罗斯亚洲工业企业家联合会中国办事处。
阿廖沙
60岁的阿廖沙现在是这家非盈利机构的首席代表。2007年,他和家人定居广州番禺,平日驱车来珠江新城办公,和很多广州上班族无异。饮食上,粤菜和东北菜是他们的最爱。助理李文静是地道的广州人,“他们对广州比我还熟悉,常常说起哪里的餐馆很好吃,我都不知道。”
阿廖沙的妻子冬妮娅,曾经是药剂师,在俄罗斯还有妈妈和三个姐姐,“但是我爱他,来中国ok啊,没有那么难的。”她很喜欢小孩子,照顾孙女占据了她生活的大半时间。有着八分之一中国血统的孙女Lisa是一家人的开心果,精灵鬼怪,会在大人们的镜头前摆各种pose。虽然才4岁,中文已经说得足够好,不带一点口音。幼儿园老师和安东交流,她能飞快地翻译给爸爸听。
冬妮娅热情大方,在广州也渐渐交了很多朋友,年轻时是个运动好手,排球篮球样样在行,现在的消遣是唱歌。她和阿廖沙一起加入了广州新四军后代合唱团,并多次在演出中担任领唱。
为纪念苏联卫国战争,合唱团正筹划5月份办一次小型演出,这在阿廖沙的日程里可以说是见缝插针。联合会工作繁重,俄方企业来中国参加行业展会,从接洽开始,大到引荐合作伙伴,细至会务安排,都要一一料理好,反之亦然。去年一年,只有8个人手的办事处举办了100场活动。这还不算零零碎碎的小事情,比如合唱团要排练俄文歌曲,也由联合会帮忙完成俄语中文标注。
间或,阿廖沙还会受邀到高校做学术讲座。前几天,他刚去华南师范大学外语学院讲二战期间中苏关系回顾及当前中俄关系发展。用时髦话说,阿廖沙玩儿的是“跨界”,此前20多年,他是职业军人,供职于俄罗斯航天部门,官至中校。
刘维宁
小时候因为长得像中国人,受过很多委屈的阿廖沙,大概也没有想到晚年会来中国生活。1987年,失联20多年的姑姑刘爱琴,从莫斯科同学那里辗转打听到阿廖沙一家的下落。通过这份中国来信,阿廖沙才知道了爷爷刘少奇和父亲刘允斌在“文革”中的遭遇,“刘家人都很不容易。”
相比之下,当年远在莫斯科的阿廖沙还算幸运。为躲避克格勃监视,母亲玛拉带着一双儿女住到乡下。一年级入学时,阿廖沙改跟母姓,在任何表格上从来没填写过父亲和爷爷的名字。初中毕业后,他报考莫斯科航空学院,也顺利通过层层入学审查。毕业后被分配到苏联国家航天指挥中心,组织也没有发现他的身份。屡屡闯关成功,阿廖沙觉得是“他们没有认真审查”,这份幸运换来了几十年的平静生活。
1998年刘少奇诞辰100周年时,在奶奶王光美的帮助下,中方向阿廖沙发出了请他参与“刘少奇诞辰100周年筹委会”的邀请函,这封邀请函被俄有关部门扣留了,按照职业保密规定,在职军官不能私自出国,退役5年后才放行。阿廖沙因此申请了提前退役,主动上报自己的真实身份时,领导和同事们都惊呆了。
5年间,阿廖沙和冬妮娅开始学习中文,还在一家贸易公司工作,积累经验和人脉,为以后来中国做准备。2003年第一次来中国,发现城市建设之好,和他的想象全然不同:从母亲那里听来的中国印象,还是她50年代的记忆。
在北京,“最亲爱的王光美奶奶”设宴,他见到了刘氏大家族的诸多成员。在奶奶和姑姑家分别住了一周后,又去湖南花明楼炭子冲村的老家,向曾祖父母上坟献花,参观刘少奇故居和纪念馆,再到南京雨花台为何葆贞奶奶献花圈。
时年48岁的阿廖沙,终于找到了刘氏家族的归属,姑姑给起了中文名字:刘维宁,维字辈,取他性格宁静之意。刘爱琴今年88岁了,4月初阿廖沙和冬妮娅带着家人专程去北京,为她庆生。“姑姑最好,刚开始来中国什么都不懂,都是姑姑告诉我们该怎么办。”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net.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