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燕云眼里,褚时健在烟厂时“非常强势”,说一不二、绝对权威。从谷底起来,她看到的褚时健,温暖、柔和,像一个慈祥的老人。 (南方周末记者 李邑兰/图)
褚时健:“十个人评价,应该有八个人是公道的嘛”
褚时健说,他还在牢房时,已经开始一遍遍用脚丈量每株果树的距离。
86岁的褚时健依然喜欢抽烟,他抽一种云南玉溪烟厂推出的“庄园”,说话时,烟一根接着一根,“不能把习惯都戒了。”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如今褚时健生活的半径是从家到“庄园”,“庄园”是他的褚橙生产基地,2400亩,位于云南哀牢山脉中部小镇戛洒。家在玉溪,褚时健坐车三小时往返玉溪与戛洒,每周少则一次,多则四五次。
镇上的人都称褚时健“褚大爹”。没人不知道“褚大爹”人生的跌宕起伏:他曾是把“红塔山”做到中国第一、世界第三的“中国烟草大王”;因贪污罪锒铛入狱,其间女儿在狱中自杀;75岁时,他和老伴马静芬开始用十年创业,当果农种橙子,把“褚橙”变为年盈利上千万的“励志橙”。
《褚时健—影响企业家的企业家》的作者之一先燕云,是最早获知褚时健要种植“褚橙”的人之一。先燕云去监狱看望褚时健时,他拿出一枚橙子给先燕云尝,橙子是他的弟弟在哀牢山上种的,很甜。
褚时健最开始种了温州的蜜桔,后来湖南发生雪灾,当地冰糖橙受灾严重,褚时健认为冰糖橙市场会很大,下令将要结果的温州蜜桔全部挖掉,改种冰糖橙。所有人都反对,褚时健还是坚持,最终迎来了冰糖橙的热卖。
2014年11月11日,褚时健在褚橙庄园接受了南方周末记者专访。
约定采访时间是清晨八点半,他提前半小时就等在庄园门口,笑呵呵领着南方周末记者参观果园。正是收获的季节,果农们忙着把采摘下来的果子分筐,每天采摘400多吨。褚时健介绍,原来果农只有110多户,后来规模扩大,果农人数涨到240户,每年还有近20户农民排队想进庄园种果子。农户到褚橙庄园种果子,每家人年收入稳定在八九万。
午饭时间,褚时健和和妻子马静芬在庄园二楼厨房铺开一张木桌,饭菜简单,一碗肉汤,自家种植的两三样青菜。马静芬在场的时候,都是她说,褚时健在一旁静静听着。
86岁的褚时健,还在盘算着五年规划、十年规划。
如果只顾着自己当官,是不能把企业搞好的
南方周末:
经历过这么多变故,你靠什么走出来?
褚时健:
我的坎坷比别人多,这是事实。我的习惯就是—要做事情。我倒霉的时候,都不理我,我自己找事干。被划成右派时,很多朋友老为我抱屈,说社会不公,我说抱怨那些干什么,文化大革命时期,厂里有两派在争权,可能各省都有,只是名字不同,但我不站队,只想把厂子搞好。后来大家的生活有了提高,也是你斗过去,我斗过来,像我这样被戴过右派帽子的人,倒没有一个人斗我,他们哪一派上台都要来找我,我抓着生产,生产不垮,那个派就正确了。所以文化大革命时期,我出人意料地没有被斗过。
我过日子线条粗,大事我做,小事我不管,该干的事情干好,心里才舒服。
很多年轻人找你来“沾福气”,“讨秘诀”,你认为你身上的什么值得他们学习?
褚时健:
以前有一次,我去国外出差了差不多四十多天,厂里给我打电话说,不行了,你去得太长了,快点回来。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一个企业,我能够起这样的作用。
我比较笨,但是我下功夫。别人想一遍,我想五遍,想八遍。很多人不愿意干的事,我认准了也去干了。
1980年代到1990年代中,我们搞了个“第一车间”下田,也就是直接控制烟叶的生产,管烟叶质量。当时国家刚刚改革开放,很多事情即使国务院放宽了政策,下到部门也很难。原料供应这个问题,有些人说你不该管,人家农业部门会搞嘛,但这个问题阻碍了我们发展,甚至影响了中国烟草的发展。后来的事实是,我们的种植方法推行后,中国烟草的品质跟世界相差不多了。
如果只顾着自己当官,不能把企业搞好,不是好的企业家。只要有意义的事情,我撞倒南墙再说。
另外,你要搞企业,应该了解这个行当。没有哪个天生样样懂。在论证阶段,你单听别人讲不行,你自己要心里有数,行事才会很有谱气。你起码可以学个五六成才能做决策,乱点头会造成损失。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net.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