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邦逝世后在他是否可以称做“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问题上,曾经引起一些领导同志的不快。这件事不但同我有关,而且可以说是由我在胡耀邦逝世后提出应该称他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引起的。不知从何时开始,一位曾在中国共产党内担任中央领导工作的人去世后,写生平或悼词的时候都有个写或是不写“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那样的问题。
以前这都默认了,没有引起我的注意。1975年康生病死,悼念的规格很高,在讣告和悼词中写进了“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而周恩来逝世,却由于“四人帮”的反对,不让人们称周恩来是一个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对这两个人的这个评价,毛泽东都默认了,尤其是对周恩来没有写进“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大家非常不满。我受到关于这两件事的影响,不愿见到对周恩来不公的事在胡耀邦身上重新出现,因而主张称胡耀邦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当然有这个主张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别的同志。如果记得不错的话,我和别的同志的这个看法就是在一个座谈会上讲的,在场的新华社的同志,发了一个《动态清样》。后来传出中央领导同志对我这个意见不接受的消息。
1989年4月16日下午3时,李春光在纽约代当时一张华人报纸对我进行电话采访,要我就耀邦逝世发表感想。我问他还向谁进行了电话采访,他告诉我刚刚向邓力群进行了采访。我问邓力群是怎么答复的,李春光告诉我:邓力群在谈话时说他自己同胡耀邦虽然有政见上的分歧,但是胡耀邦的好朋友,对胡耀邦的去世他深感悲痛。我本来不想接受这个采访,听了邓力群是这么回答的,心中一不高兴,就接受了这个电话采访。讲过之后我立即追记我的谈话。当时这个记录是这么二百来字:
我和胡耀邦几十年前——将近五十年前都是做青年工作的,真正和他交上朋友是在“批邓”后——1975年到1976年。我们一块儿反对江青,一块儿在“批邓”中受批挨斗。在唐山大地震期间,我到他家中,他概括了我们的友谊,叫“难兄难弟”。第二次,1987年初我们又是一种难兄难弟的友谊。在他下台后,我给他讲了这么几句话:人与人间的关系,可以是同志而非朋友或是朋友而非同志。两人在一个党组织内,彼此有交谊的愿望,才能够是同志又是朋友。我和他是同志加朋友或朋友加同志的关系。我珍视这种同志加朋友的友谊。我觉得真正的同志加朋友的关系应该是真诚的。他的逝世我深深悲痛。
说实在的,我对“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这样的称号,本来就没有任何兴趣。那时我替胡耀邦争“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与有些人一比不服气。既然上面不同意这么写,我也就算了。我对中共中央悼词中说的“胡耀邦同志作为马克思主义者,他的一生是光辉的”这样的评语也认为可以满意了,不再去计较“伟大”不“伟大”这样的字眼。本来对一个历史人物的评价就应该概括事实说话,才有确切的具体的含义。对一个历史人物的评价是一个科学工作,而历史科学的责任,就是要对具体的历史事件作具体的分析。这样做出的结论、做出的判断,才能经得起历史的检验。我说过真理是慢性子的巨人,总是会战胜虚假。不符合实际的东西再神气活现,总是站不住的。胡耀邦就是胡耀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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