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人西蒙・雷斯1974年出版《中国的阴影》,“这是一项使地球上最聪明的人民沦为白痴的庞大工程……”他列举了阶级斗争互相揭发和批判的残酷性。
(英国伦敦举行的中国农历新年庆祝活动,来自广东的演员在2米高的梅花桩上表演舞狮。图片来源:南方周末)
本文节选自:《南方周末》2009年7月23日,作者:苏永通 徐臻 李赫然 李秀卿,原题:《“蚂蚁山”上的理想与奋斗 西方媒体的六十年“中国故事”》
1970年代初到中国的外国记者迅速增多,他们几乎都相信“文革”在1969年已经结束。中国特别邀请外国客人到中国去看革命成果,这导致大量著作的出版。
但是,几乎一夜之间,中国的美好神话突然破灭。在中国,至高无上的毛主席走下神坛。
比利时人西蒙・雷斯1974年出版《中国的阴影》,“这是一项使地球上最聪明的人民沦为白痴的庞大工程……”他列举了阶级斗争互相揭发和批判的残酷性。
北京失去了城墙、城门和主要街道上的牌坊,在雷斯的眼中,它成了“一个被扼杀的城市,一个外形被毁损的幽灵。但它一度是世界上最美的城市之一”。
学者周宁研究发现,自70年代中期中国形象开始“恶化”,从经济角度,“三年自然灾害”解构了“巨大的物质进步成就”的神话,文化大革命真相的暴露又解构了“政治平等民主道德高尚质朴”的神话。
西方人怀疑过去所看到的一切。三个曾赞美过“文革”的法国人,找到了中国社会最基本的组织单元――单位――加以批判,“成千上万单位形成了一个有效的体系。它组织人民的工作,它为员工分房,决定每一个人的食品供应、婚姻与迁移”。“文革”之后,外国记者们回来了――这次不局限于社会主义国家阵营和对中国友好的西方记者。1983年,当《纽约时报》记者纪思道第一次到中国时,他感觉像突然进入了一个奇异陌生的世界:一堆一堆的人群,穿着同样款式同样蓝色的服装,骑着自行车,用好奇痴呆的眼神盯着外国人看,说话像一连串刺耳的尖叫,吃竹笋与虫子,喝烧酒。三周的旅行“彻底医好他对这个‘中央王国’长久的爱慕症”。
而实际上,1978年之后的中国,正在发生巨变,包括一个个“单位”功能的瓦解。
1976年毛泽东去世,一位摄影师在珠江边,拍下了晨练的老人戴着黑纱打太极拳的照片。他感到,“新时代已经到来了。”他后来成为《时代》周刊的驻京摄影记者。“中国人把一个巨大的包袱放下来。”他说。在大连理工学院,一个滑冰的学生展开双臂,从毛主席像身边掠过,把它甩到身后。“如果当时我没感觉中国在变的话,这个事情可能在我眼中一下子就过去了。”
这两张照片里,“中国”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发生改变。
当记者们被一辆代表国宾待遇的丰田车拉到一个叫深圳的小渔村,中国官员说,那里将建立起吸收外资、以出口为导向的“经济特区”。
“那一天,我和其他西方记者轻蔑地看着那块泥泞地,很怀疑它是不是中国的未来。许多人认为这个想法是在开玩笑。”美国《新闻周刊》驻京记者刘美远曾回忆说。但短短几年,封闭了30年的中国人所释放出来的能量,震惊了世界。
外国记者看到,资本主义世界的各种事物,一夜之间遍布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两度成为《时代》周刊年度封面人物。“被毛泽东的灾难性的文化大革命搞得经济崩溃、精神荒芜的中国,如今正希望到2000年将中国建成一个相对现代化的,有一定世界经济与军事实力的国家……邓和他的支持者们已经走上了一条似乎有可能是的资本主义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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