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美瑶故居大门,被当地政府列为保护性建筑。南都记者高龙摄
新立的孙美瑶墓碑,旁边坐着的是孙美瑶的侄孙孙学思。南都记者高龙摄
孙美瑶
绑匪和部分人质。
前往营救的克劳和麦根创意的“土匪邮票”。
被劫外国旅客名单。
今年清明节前夕,记者看到,孙美瑶坟墓旁矗立起一座描述其“历史”的纪念碑。
这个民国最大涉外案———1923年临城火车劫案的制造者,因为率队虏获了“英美等帝国主义国家的来华人员”(《枣庄市志》语)多达39人,成为当时震惊世界的新闻人物。
春天的山东农村白庄原野上,孙美瑶的侄孙孙学思谈起他的祖宗,神色颇为自豪。如今在山东枣庄老家,孙美瑶依然是家喻户晓的一张名片,只是没有人说他是“马子”(当地方言“土匪”)了。
一切改变源自更深层的各种政治势力和地方政府出于其自身目的而作出的评价。目前, 临城劫车案依旧残留“反帝叙事”的痕迹,只是定性已悄然嬗变,甚至有些荒腔走板。这个在民国时期被舆论认为是土匪的人,如今被当地官方纳入“反帝英雄”的 评价体系中。去年10月,孙美瑶的墓碑已被重新竖立起来。
名分变迁的背后,是跨越90年的历史变迁。
震惊世界的火车劫案
“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时,我们的火车车速不足每小时10英里,我留意到那已是凌晨3 点20分。我将头探出车窗外,环顾那伸向山东茫茫群山中的窄长山谷,并未发现有什么车站。突然,响起了一声手枪声,继而又传来一串射击声。”①回忆往事 时,美国《密勒士评论报》记者鲍威尔的笔下充满惊险。伴随着混乱的枪声,鲍威尔遭遇了民国最大的涉外案———临城劫车案。
时光指向了1923年5月6日凌晨,当时,鲍威尔正坐在世界联运的国际列车浦口开往天津的第二次特别快车上。与他一同在这辆列车上的,还有外国人数十人。
他们乘坐的列车,因为劫车者提前拆开了路轨,在山东临城段出轨。劫车者随后包围了列车。在一片混乱中,试图抵抗的英国人纳思满被打死,其余的部分人逃脱,剩下的人在昏暗的夜色中被驱赶到车外的田野上。
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子的乘客被拉下车,他们中有许多是妇女和孩子。随后,这些人质 被劫掠者驱赶着朝大本营走去。行进过程充满痛苦和紧张。每名乘客由两名劫掠者看押着行进。一行人得忍受路途的烈日、暴雨,最危险的是劫掠者的敌人的枪弹。 劫掠者的敌人是正在和他们作战的官军———当时山东督军田中玉的军队。
被劫的人质到达了终点,劫掠者的大本营山东枣庄抱犊崮,他们被劫的消息则迅速传开,随后震惊了世界。人质共有外国人39人,被称为“洋票”,中国人71人,被称为“本票”。
如今的抱犊崮已是一个普通的森林公园,远离了当年兵荒马乱的喧嚣。若不是山脚下那块描述劫车事迹的石碑提醒,没有人会觉察到当年那些被本地人唤作“马子”的劫匪的痕迹。
这并非一次普通的抢劫,虽然不乏掠夺行为。甚至掠夺行为本身也透露着文明的碰撞。 有的劫掠者试图穿上抢到的女装,还有的将胸罩当做容器。对劫掠者来说,人质的最大价值不在于他们的女装和胸罩,而是他们的身份———外国人。虽然人质当中 也有数目众多的中国人,但在当时并不被官方和舆论重视。这个忽视却成了日后各种政治势力抨击帝国主义的重要来源,并对土匪日后的政治翻身产生了重大影响。
劫掠者在当时被官方和舆论认为是土匪,而目前却被山东枣庄本地官方认可为“山东建 国自治军”。这是当时由孙美瑶领导的一支地方势力,拥有约两千人。“山东建国自治军”由山东枣庄人孙美珠于1920年建立,在山东枣庄抱犊崮山区一带活 动。孙美珠被官兵剿杀后,他的弟弟孙美瑶继任成为这一地方武装的头目。
性如烈火的孙美瑶本来生于小康之家,后来在当地土匪和官兵两方的逼迫之下,铤而走险成为土匪。
1923年,山东督军田中玉统帅部队对孙美瑶进行围剿,具体执行者是兖州镇守使何锋钰统帅的部队等势力。到这年4月,孙美瑶军所凭依的抱犊崮已经水粮俱绝,濒临被消灭。
在山穷水尽之际,孙美瑶等人策划了这一劫车案。1923年5月9日的《大公报》记载,“适官军围之急,遂分百数十人下山,勾结各路杆匪,围劫铁路。以为围魏救赵之计。故此次被掳之票,贼尤注意外人,意挟之可以止政府之攻击也。”②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net.org/